“來,伊伊,我來幫你換衣服。”
動作極輕的扶起丁伊伊,簡季珞坐在頭,將她的身子攬進懷裏,這才小心翼翼褪下她身上的衣物。
下樓時,劉媽正在客廳用雞毛撣掃塵,聽到聲音,她停下手裏的動作,“先生,太太,早上好。”
“早上好。對了劉媽,伊伊說中午想吃你做的糖醋魚,你去買條大的回來。”抱著丁伊伊,簡季珞緩緩從樓梯下來。
“噯,好,我這就去。”
劉媽脆生生回答,待簡季珞走過,劉媽臉上的笑容又悲閔的斂了起來。唉,已經五年,每年的今天先生都會在前一晚將太太從醫院接出來,然後是兩人坐在玫瑰園,先生會給太太講很多很多的話,有時還會給太太唱歌。兩人聽風,看雨,依偎在一起,直到夜幕低垂,悲淒又美好的,渡過他們的結婚紀念日。
隻是太太,你已經沉睡了五年,你什麼時候才會睜開眼睛看看可憐癡情的先生啊?
劉媽抹著眼角,放下雞毛撣,準備去買條最大的魚。
熾豔的玫瑰園裏,地上鋪開一張意大利純手工的鏽花地毯。丁伊伊頭枕在簡季珞腿上,消瘦的麵頰顴骨突現,她的唇,依舊柔軟,卻是灰白灰白的顏色。抬起大掌,簡季珞輕而柔的撫摸她長長的頭發,背靠粗壯的水杉,他的視線悠遠又蒼涼。
晨間陽光極其溫柔,透過水杉層層疊疊的枝丫,如同一片羽絨輕輕覆在身上。簡季珞閉上眼,掌心有一下沒一下的摩挲丁伊伊沒有溫度的麵頰,漸漸的,他睡了過去。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眼前一片白茫茫的光,他閉上眼睛,並抬起手背遮擋那刺眼的光芒,卻在這個時候,四周又是一片燈火璀璨。整個大廳全是衣著華麗,談笑風聲的男女。他們舉起酒杯,輕碰淺飲。簡季珞有些茫然的站在門口,轉身,他往拐角處那條狹長的走廊去。
走著走著,眼前突然出現一個女孩,女孩穿著白色拽地禮裙,望向他,一雙眸子羞怯的流轉著微光,她在笑,仙姿佚貌。
“你好,我叫‘丁伊伊’,‘秋水伊人’的‘伊’”。
陡然間醒來,簡季珞一時半刻沒清醒自己在哪,他大手隨意一搭,落在丁伊伊臉上。
“噢,對不起對不起,伊伊,我弄疼你了。”
趕緊撫摸她麵頰,簡季珞一個勁的賠不是,可是撫著撫著,大掌緩緩停了下來。慢慢的,簡季珞掌心下滑,輕柔的托起丁伊伊那枚嬌小的臉蛋,聲音開始發抖,“伊伊,你已經睡得夠久了,求求你,求求你快些醒來吧。”
如果你知道有一個人,為了怕錯過你醒來的瞬間而五年來沒有好好睡過一覺,你會睜開眼睛看看他嗎?
如果你知道有一個人,為了在每年的今天給你最燦爛的笑容而把一年所有的微笑都堆積在今天,你會睜開眼睛看看他嗎?
如果你知道有一個人,為了喚醒你而五年來不停不息在你耳邊說話,直到淩晨才從醫院離開,你會睜開眼睛看看他嗎?
如果你知道有一個人,為了等你醒來而等成嚴重憂鬱症患者,你會睜開眼睛看看他嗎?
伊伊,會嗎?你會睜開眼睛看看這個等待的男人嗎?他說的話你聽進了嗎?聽進了嗎?
“伊伊,別再睡了,求求你別再睡了,醒來看看我,看看我……”
聲音越來越啞,到後麵,簡季珞埋頭抵上丁伊伊胸口,滾燙的淚水一層又一層,浸濕丁伊伊的碎花連衣裙。
陽光漸漸灼盛,風吹動水杉枝丫,零零碎碎的光點透過縫隙如流沙灑了下來,與指上的鑽石光輝交相輝映,一點一點,閃耀在丁伊伊細微輕顫的無名指上。
一年後
“季珞,你的電話。”
拿著手機,丁伊伊輕輕推開書房的門。
“誰打來的?”
書桌後的男子從案頭裏抬起頭來,他含笑著伸長手臂,一把摟住走來他跟前的美妻。
將手機給她,坐在他腿上,丁伊伊粉臂攀上他後頸,“是你日本那朋友,凡逸。”
簡季珞嘴角微翹,他先是攬過丁伊伊的身子在其嫣紅的櫻唇上淺淺一啄,惹來丁伊伊一聲嬌滴滴的“討厭”,之後才又笑著接起電話。
丁伊伊玩著自己的頭發,時不時的抬眸看他一眼。這個名叫“凡逸”的男人她知道,是季珞的好朋友,人在日本,兩人經常會用電話聯絡。聽季珞說她和這個凡逸在她失憶之前也認識,不過丁伊伊自己卻是一點印象也沒有。唉,好失敗,自她蘇醒後,她之前的人生成了無法尋找的空白。
“想什麼?”
接完電話,簡季珞看她失神,捧起她的臉,簡季珞疑惑的問。
搖頭,丁伊伊笑著回答,“沒什麼。季珞,什麼時候把凡逸請到家裏來玩吧,我想看看這個被你說成世上最好的男人究竟什麼模樣,好麼?”
簡季珞先是表情一滯,後又緩緩撩開一記笑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