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進心下糊塗不知這是遭得何罪,隻是這一夥人已排山倒海地打壓過來,鋼叉、樸刀、長槍、火棍,在紛亂跳躍的火光之下,密如麻林。來的粗暴而明確,顯然不像有啥子誤會。史進心念瞬息即轉,便手下毫不留情,如此夜闖史家莊,正當在太歲頭上動土。想拿爺爺開刀,那還須問問爺手裏的這棍!
史進撮棍在手,當門就是一記“混元頓開”,這一棍下去,頓將衝在前首的幾個打了個甲透盔爛,個個血濺而亡。史進手下不停,一路打將出去,橫掃縱衝,將那當首的隊伍衝了個七零八落。
那盤龍棍在這忽閃忽亮的火光之下,更是幻影詭異,那波人才是初見,已是膽顫,再加上史進棍法妙絕,心下便寒了一半。一聲聲隨棍激蕩開來的龍吟,直直刺破這喊殺之聲,好似是死亡最後的召喚,是冤魂索命的叫喊。
史進一時殺的性起,步法騰挪更出奇招,在仗數之地,卻好似移步方寸之間。一人一棍仿佛編織了羅天地網,一個都不叫他進到院來,如此這般殺得來人橫屍便地,更是將院門堵了個混亂不堪。
隨著史進手下之棍,遍身翻飛,直讓來人揣摩不透,前招方息,後招便至。那些繼續殺進來的,往往不明就裏,命好些的被打斷肢體癱殘在地,命背些的直接連盔帶腦一棍削了個血肉模糊。
史進在院前打鬥,院內十數個家丁也抄了刀棍,搶出前院助陣,有史進在前麵衝陣,後麵隨著的家丁亦殺得甚是痛快。
此刻那院裏的老火工聞聲而醒,心下甚是驚恐,不及穿衣,便尋了梆子,撮了架木梯,爬上房來。
隻見院外火光繚亂,猶如白晝,刀光劍影,讓老人心驚肉跳,一時竟也未曾察覺有人跟上房來。隻是一看自己家裏的大郎和眾莊丁被千數官兵圍鬥更是慌了心神。
老火工急忙抖擻著鬆皮廋骨,一麵拚了老命地打起梆來,一麵扯破喉嚨的叫喊起來:“快來啊,官兵殺人啦!”
前莊的眾家見著火光便知事起,聞著喧鬧喊啥,各個都手握兵械,心下甚是焦急。聽得邦聲大作,眾家卻反而安下心來,放鬆了緊握兵器的手,相互安慰道:“果然不出史太公所料,那些賊人會假借大郎的名義打起梆來”,“強人就是要賺我們出去,好叫他們混跡走脫。幸好太公作此安排,我們偏偏待在莊內。官兵定會捉拿歸案”,“隻是上天保佑我史大郎安然無恙”,“哪裏這般廢話,大郎自然無恙”。
而其餘西莊、東莊,也是這般情形。他們心下擔憂萬分,猶如熱鍋螞蟻,兀自在各自院內急躁亂走。更有甚者索性爬上房來,踮足遠望,隻是距離甚遠,人影繚亂之間更讓人平添幾分焦慮,幾分不安。
此時的史進已帶著家丁殺了多時,即便他武藝過人,但在人海圍攻之中,總還是占不著什麼便宜,身邊的十數個莊丁,此刻也被官兵斬殺過半。史進將棍又戳透一個兵丁的前胸時,一個震天的怒吼在身旁炸開。
史進不及回首,餘光一掃之下,但見一個矮個軍士揮著青麵大刀,一個橫劈盡往史進身上而來。史進手腕一抖,盤龍棍忽地往身側卸去。
刀棍相磕,震的史進一時立身不穩,小退數步,定住身形順勢將提刀要砍的一眾兵丁,一棍掃開。而那矮個軍士亦是震得刀身幾乎脫手,待運足氣力,再續攻來之時刀口任自嗡嗡作響。
史進看來了對手,心下便打定了射人射馬擒賊擒王的主意。將棍一縱快步奔來,進到矮個軍士身前虛晃一棍,避開了橫劈的刀鋒,一棍便直往天靈蓋上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