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集 吳清月登門做媒人(1 / 3)

又是一年花紅柳綠,春天不知不覺回到了盛京城。這一日神針王看到窗外陽光明媚,暖風和煦。心中萌生去城外踏青的念頭。他與"萬濟堂"的夥計交待一番,便獨自出門信步向東郊走去。漸漸地離城遠了,喧雜的人群,穿流的車馬都留在了身後。眼前茅舍稀疏,菜畦蔥綠。腳下土道逶迤,遠方山影蒼茫。走了一陣,抬眼望見土道南邊,不遠處有一片淡綠如煙的柳林,柳梢頭上露出一座大肚圓身的白塔。神針王拐下土道,尋一條小路向那片柳林走去。清太宗年間,在盛京城的東南西北建了四塔四寺。東塔永光寺,供奉地藏佛。南塔廣慈寺,供奉千手千眼佛。西塔延壽寺,供奉長壽佛。北塔法輪寺,供奉天地佛。城外的四塔四寺,與城內的宮闕樓台相輝映,以求威震四方皇圖大統,護國安民永保太平。神針王走進柳林,見到一圈青磚的院牆,三楹青瓦的殿堂都掩映在稀疏的柳蔭中。那座突兀高聳的白塔,穿過柳梢直指藍天,這裏就是東塔永光寺。他走進坐北朝南的寺門,在大殿徘徊一番,出來又走近塔下,見那塔基上雕刻的紋飾十分精美,上麵三層塔座托著渾圓的塔身,莊重巍峨。神針王佇立在白塔前不由心生感慨:天地蒼茫,往事如煙,人生過客,壯誌難酬。寺院裏的清寂靜謐像水一樣沁潤身心,使他冬日裏積聚的鬱悶也都舒散了。

神針王走出寺院,在柳林中迎麵遇到一人,青衣小帽,日常打扮,邁著大步正要進到寺院裏。他認出來人是白仕宦,便喊了一聲:"白大人。"

白仕宦也看到了神針王,驚喜地打過招呼,忙向身後呼喊:"快走幾步,看誰在這呢。"

這時神針王看到白仕宦的妻子跟在後邊,懷中抱著孩子。走到近前,女人一臉驚喜,懷抱孩子就要跪下。神針王忙上前攔阻,慌亂中受了女人一拜。神針王還過禮,見到她懷中的孩子正在咿呀學語,模樣十分可愛,便伸手抱了過來。白仕宦見孩子與神針王一點都不認生,不由勾起了埋藏已久的心事,誠懇地對神針王說:"這孩子生他的是我,救他的是你,我想讓孩子認你做義父,你同意嗎?"

神針王高興地說:"當然同意。不知您夫人是否舍得?"

白仕宦的妻子姓吳,名叫清月。雖是小戶人家的女兒,卻知書達禮,性情賢淑。她聽到神針王的話,高興地回答:"您要不嫌棄,當然舍得。"

三人圍著孩子,歡聲不斷,給清靜的柳林和冷寂的永光寺添了不少生氣。神針王忽然想起還不知道孩子的名字,便轉頭去問吳清月,白仕宦代她回答說:"孩子是死裏逃生,不敢把名字起得太大氣,叫貓兒,狗兒又太俗,我們都叫他&39;得兒&39;,也就是憑白得到的意思。”原來今天"得兒"剛好一周歲,想到孩子生下就命苦,幾經周折才來到人世,白仕宦夫妻抱他來永光寺上香,求地藏佛保佑他長命百歲,無病無災。神針王得知"得兒"已經滿周歲,而且自己又作了他義父,滿心歡喜,跟隨白仕宦夫妻返回寺裏,一起去為"得兒"燒香。三人在寺院裏轉了一陣子,才一起返回城裏。從此以後,神針王常常想到"得兒"白胖胖的臉蛋和咿呀學語的樣子,他到"萃華樓",為"得兒"打了一付銀鎖和銀鐲。準備送給孩子。

過了幾日,黃玉英得閑,來"萬濟堂"看望神針王。她看到桌上放著簇新的銀鎖和銀鐲,驚疑地問是給誰家孩子打的。神針王隨口說出:"我兒子。"

黃玉英半信半疑地問:"你有兒子?"

神針王笑著說:"你說對了,是有一個。"

黃玉英更加驚疑,心中一急,脫口問了一句:"我怎麼不知道你有兒子?"

神針王在低頭擺弄銀鎖和銀鐲,好像是沒有聽到問話。

黃玉英話一出口便覺不妥,但已無法收回。她埋怨自己說,一個姑娘憑什麼追問人家有無兒子。這時她覺得自己像是被剖開肺腑,閨中的心思讓人一覽無遺。不由臉上一陣發熱,兩片紅暈也染上麵頰。偷看一眼屋中的其它人,見三,四個夥計在忙手中的活兒,沒人留意他們的對話,才算稍稍鬆了口氣。再看神針王,好像也沒理會自己情急之下脫口而出的那句話。她苦笑一聲,在羞愧之後又氣惱神針王木訥呆板,竟未聽出弦外之音。

神針王半天沒聽到黃玉英說話,抬頭見她臉掛羞色,麵孔紅漲;雙目凝思,眼神慍怒。吃驚地問:"你怎麼啦?"

黃玉英冷冷地說:"問你自己。"

神針王感到茫然,不知道自己怎麼惹惱了黃玉英,見她一個勁地盯著銀鎖和銀鐲,便向她說出"得兒"的事情。黃玉英聽完"噗嗤"笑了,依然是埋怨說:"早不告訴我,害得人家……"這一次她長個心眼,留下半句話未說。黃玉英早已知道神針王在大遼河邊"棺中救人"的事,這次重又提起,她也想看看那個被救活的孩子,於是便張羅要去白仕宦家。神針王架不住她一再苦勸,隻好拿上銀鎖和銀鐲隨她走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