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畢竟是在刀口上過日子的,立即警覺地朝阿布瑞爾看過來,然後,他發現自己不會動了,全身被一種軟綿堅韌的力量緊緊地束縛住。他震驚了,然而隻是一瞬,他的表情立即恢複了冷靜,看著阿布瑞爾:“你是什麼人?”
“帶你走的人。”
阿布瑞爾的想法很簡單,既然她選擇了陳澤衍作為繁殖下一代的交配對象,那麼在交配前就不允許有任何威脅陳澤衍的存在。可惜她不能在地球上隨便殺人,否則就不需要把人帶給陳澤衍,讓他處理了。
陳澤衍對於忽然出現在自己麵前的,身材魁梧的,一看就是黑社會的大男人很是驚悚了一把,並且十分丟人地往被子裏縮了縮。
這一幕落在阿布瑞爾眼裏,她甚至都有些懷疑基因解析配對程序是不是出了問題:“這個男人,就是在你車子上動手腳的那個。”
“他他他——”
“他被我用精神力束縛了,你放心,不可能來殺你的。”不過她這話卻說錯了,地球人也並非一無是處的,比如精神力這種東西,地球人的大腦雖然開發比較少,可容量卻著實大。因為怕一不小心傷害到這個地球人,阿布瑞爾並沒有用全部的精神力去控製,而這個一直在反抗的男人,就那麼突兀地衝開了那道束縛,迅速拔出手槍,對著阿布瑞爾扣下了扳機。
下一刻,就在阿布瑞爾啟動自我防護之際,陳澤衍撲了過來。
他的表情還帶著驚恐,可子彈穿入他身體的時候,他居然如釋重負。
阿布瑞爾抱著陳澤衍,迷茫而遲疑:“你為什麼要撲過來?你明知道那子彈傷不到我的,而且,你這麼弱……”
本來就受了重傷的陳澤衍聽到這話差點氣出一口血來,他閉上眼順了順胸口的抑鬱,這才認真而專注地對阿布瑞爾說:“我們地球上的男人,不管自己多麼弱,都會用自己的方式保護喜歡的女人。”
他說,喜歡的女人。
這種英雄救美的戲碼再加上浪漫而深情的表白,他想,一般女人都應該會心動的。當然,這個一般是不包括阿布瑞爾的,她先是愣了愣,待意識到陳澤衍話裏的意思後,一臉驚喜:“你的意思是,我們可以上床了?”
陳澤衍終於忍不住吐了血……
(四)
阿布瑞爾將陳澤衍帶到了她停留在大氣層外的機甲上,那裏有最先進的醫療設備,還有醫術高明的軍用機器人。
因為地球上的醫療水平是根本不可能救活被子彈穿透了心髒的人類的,坐在陳澤衍的病床前,阿布瑞爾頭一次陷入了迷茫。
雖然說那種保護對於強悍的天狼星人微不足道,可是,對於一個地球人,他卻是用了他全部的生命。原來喜歡一個人,就是願意為這個人奉上自己的生命?竟是這樣沉重的感情嗎?就像她願意為了戰友,為了人民奉獻生命一樣沉重嗎?
陳澤衍醒來的時候仍舊躺在家裏的那張大床上,手機上顯示的日期是五月十二日,正是他受傷的第二天。他摸了摸胸口,傷口居然已經愈合,若非留下了疤痕,他甚至會懷疑昨天的一切是一場夢。
阿布瑞爾仍舊坐在他的床前,神色肅穆,像是馬上就要奔赴戰場的士兵。不過陳澤衍想起阿布瑞爾之前說的話,立馬把被子拉到了脖子下,一臉防備:“我是不會和你上床的!”
“可你,不是已經喜歡上我了嗎?”阿布瑞爾話還沒說完,唇上一軟,陳澤衍居然已經吻了過來。
她的唇很軟很涼,還有淡淡的硝煙味道,微微的苦澀。可陳澤衍卻沉浸在這種味道裏難以自拔,要用很強大的意誌力才能控製著自己直起身子,單手捂住她的胸口問:“你的心跳有沒有加快?”
阿布瑞爾一愣,然後搖頭:“沒有。”
“看吧,你還沒有喜歡上我。你說的那種事情,隻有相愛的人才能做。”陳澤衍恬不知恥地說著,麵上雖然笑著,可心中越發覺得苦澀,“走,你跟我去個地方。”
“可我……”
“走了走了。”陳澤衍迅速穿好衣服,拉起阿布瑞爾就往外走。
可我在戰場上廝殺了將近兩百年,就算是生死存亡的時刻,心跳也不會變快——阿布瑞爾終是沒有說出這句話。
路上阿布瑞爾問陳澤衍那個凶手如何處置,陳澤衍笑了笑沒有接話。然後阿布瑞爾問他需不需要她去將人殺掉,陳澤衍這才抑鬱地反問:“在你心裏我就真的弱到這種地步?好吧好吧,你住嘴,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承認我很弱。但是和其他地球人相比,我還算是相當不好惹的那一類。”
阿布瑞爾撇撇嘴,一副鄙視神情。
陳澤衍被這表情噎了噎,直覺還是不要繼續對話下去的好。車子行駛到一處破舊的胡同,陳澤衍把車停到路邊,示意阿布瑞爾下車。
這種地方在天狼星也有,他們通常稱為貧民窟。阿布瑞爾曾聽說這裏的人都過得十分辛苦,可眼下看來,似乎也並不都是這樣。
“我曾告訴過你我們看的那部電影是根據真實事件改編,現實生活中的那對夫妻就生活在這個地方。”陳澤衍牽著阿布瑞爾的手走過這長長的破舊的胡同,一邊走一邊講述著那段過去的事情。
其實並非多麼驚天動地的故事,不過是兩個人相扶相持過了很多很多年,最後白頭到老。陳澤衍指著前麵一對結伴而行的老人說:“就是他們。”轉頭深情將阿布瑞爾望著,“我希望我們也可以這樣子,白頭到老。”
腦海裏閃過那一幕幕電影畫麵,這一對老人之間的爭吵、磨難、離別然後相伴老去,電影插曲輕輕唱著:“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阿布瑞爾靜靜地看著對麵的男人,眼睛裏流光閃爍,而後嘴唇動了動,最後什麼都沒說。
當晚,阿布瑞爾就消失了。
因為天狼星與奇諾部落的戰爭提前爆發了。就像她因為怕在這場戰爭中犧牲,而準備找個合適的基因配對者留下血脈,忽然出現在地球一樣,這一次,她為了自己的責任,突然離開了地球。
(五)
兩年一晃而過。
豪華的遊艇,浪漫的交響樂,衣香鬢影,觥籌交錯。
陳氏繼承人陳澤衍的訂婚儀式,請來了京都大半的勳貴名流,大家聚在一起聊天跳舞,好不熱鬧。
八點很快就到了,音樂換成了安靜的鋼琴曲《卡農》,陳氏掌門人上台說了一些場麵話,然後就請上今日的新人,陳澤衍,與梁氏的大小姐梁若萱。
異變是突然發生的,就在陳父宣布陳澤衍與梁若萱訂婚的那一刻,狂風刮來,天空中突然出現嗡嗡的聲響。
然後一架直升機出現在眾人的麵前。
就在直升機距離遊艇還有將近十米時,艙門打開,從中走出一個身著黑色製服,腳蹬黑色長靴,頭戴軍帽的女人。隻見她筆直的雙腿微微用力,就那麼突兀地,利落地,瀟灑地出現在眾人麵前。
阿布瑞爾。
兩年,她似乎一點沒變。還是那麼自以為是的態度,那麼驕傲的語氣:“我知道你說的那種感情了。”
陳澤衍忽然覺得有一股怒氣從心中激蕩開來,他幾乎要把梁若萱的手捏碎,還是她驚呼了一聲,他才鬆開了手。他淡漠地看了阿布瑞爾一眼:“晚了,我已經打算娶別人了。”
阿布瑞爾愣了下,這才將目光轉到他旁邊的女子身上。
當一顆流光彈擊中她的機甲,她以為自己就會死去的那一刻,她忽然想起來陳澤衍那日奮不顧身的一撲。想起來他說,想要白頭到老。白頭到老大約不可能了,天狼星人壽命上千年,可她願意陪伴著他活過這一生。
思緒轉過,再回神看向梁若萱,阿布瑞爾在心底歎了口氣,點點頭:“哦。”轉身準備離開。
“你他媽的就不能倒追我一次嗎?”
身後忽然傳來陳澤衍的一聲暴怒,阿布瑞爾詫異回頭。
“兩年前你突然消失,連聲招呼都沒有,他媽的老子等了你兩年!你就這樣轉身走了嗎?”陳澤衍衝出人群,走到阿布瑞爾的身前抓住她的領口,“你說你懂了,那你告訴我,你懂了什麼?懂了的意思就是,你連爭取一下都沒有,轉身就走嗎!兩年前你纏著我上床的時候可不是這麼懦弱!”
此話一出,滿場唏噓,眾人再看阿布瑞爾的表情就有點說不出的鄙夷。
而阿布瑞爾仍舊是那副呆愣的表情:“我知道喜歡是什麼感覺了,我喜歡你。”頓了下,她又換上為難的神色,“可資料上顯示,地球上已有交往對象的男人是不能追求的,你們將這種人稱為小三,是很受人唾棄的物種……”
陳澤衍捂住自己的心口,他忽然覺得心髒好疼!
(六)
後來的追求自然不了了之,陳澤衍十分掉價地向眾位哥們兒宣布了他們的婚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