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顫抖吧!少女(3 / 3)

公子哥兒皆打趣他怕媳婦,他從鼻子裏哼哼兩聲,心說那是你們沒趕上個外星人,誰趕上誰知道,基因決定地位啊。

哄好了哥們兒,最後就剩下陳父陳母。陳澤衍比較犯難,提議:“要不,我把戶口本偷出來,咱偷偷結婚?”

阿布瑞爾疑惑道:“戶口本是什麼?”

陳澤衍抓狂,他怎麼忘了媳婦是個外星人!然後聯係關係給媳婦兒辦證,把身份證學位證畢業證等等一切全都造出來後,他揚揚得意地把這些證件放到阿布瑞爾的手裏:“去我家的時候,我爸媽問你是什麼學校畢業的,你就說是××大,在××公司工作……”說著說著,忽然停頓了下,“你還沒有告訴過我,關於你的事情。”

“你要知道什麼?”

“全部。”

溫馨的小公寓內,氣氛忽然沉重了下來。阿布瑞爾轉頭,目光落在嫩黃色的床簾上,歎氣:“其實沒什麼好說的,我是個基因合成人,有點類似你們地球上的試管嬰兒,出生便沒有父母,二十歲考入軍校,七十歲畢業,一直生活在部隊。我今年二百三十五歲,少校軍銜,因為有個理財機器人,也算是薄有資產……”

陳澤衍不知道的是,阿布瑞爾沒有家族供給,她所有的資產都是用軍功換來的,她有多少資產,就是打了多少幾乎生死一瞬的仗。不過這些事情,阿布瑞爾是不會告訴陳澤衍的,她隻微笑著問:“你要不要去我的機甲上看看?我最愛的就是我的機甲了,她是我最忠誠的夥伴。”

最愛……陳澤衍忽然覺得自己的心髒又疼了:“好了好了,你記住我告訴你的話,咱們現在去我家,嗯,見父母。”

陳父陳母對阿布瑞爾的印象並不好,最重要的原因是陳澤衍在訂婚儀式上說的那一番話,在他們心目中,阿布瑞爾已經成為那種為了錢主動爬男人床的卑劣女人。因此態度十分強硬與不留情麵。

陳母:“聽說,是你主動提出和我兒子上床?”

陳澤衍一聽這話就急了,想要插話,被母親一個眼神狠狠瞪過去訕訕地轉開目光,用眼神示意阿布瑞爾撒謊。

阿布瑞爾自然看懂了陳澤衍的意思,不過她從來不擅長撒謊,尤其對方還是配偶的母親,沉吟一聲還是點了點頭:“是的。”

陳母的臉色很難看,冷冷哼了一聲不再說話。陳父倒是欣賞阿布瑞爾的誠實與爽快,但是妻子沒開口,他自然也就沒說話的權利。

寬敞的客廳內安靜得有些尷尬。

“其實我覺得我是個不錯的選擇。”阿布瑞爾忽然開口,語調帶了慣有的平穩與氣勢,“首先,我和陳澤衍的孩子將會擁有極為完美的基因配比,其次,我和您絕對不會出現婆媳問題,如若您願意,婚後我會在您麵前伺候您,嗯,雖然我覺得這樣有些沒人權,但是如果您需要,我會每日清晨過來向您請安,伺候您用膳,甚至我還可以為陳澤衍挑幾個通房丫頭為陳家開枝散葉……”

陳母偷偷拽了拽陳澤衍的袖子,瞄了瞄正侃侃而談的阿布瑞爾:“兒子啊,這姑娘不會是從古代穿越過來的吧?”

陳澤衍嘴角抽了抽,她肯定又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了所謂的地球資料!

不得不說陳先生這次難得聰明了一把,阿布姑娘確實找了不少資料,資料還有一些大名鼎鼎的標題——《女戒》《三從四德》等等。

(七)

阿布瑞爾終於要嫁給陳澤衍了。

和天狼星完全不一樣的婚禮,白色的婚紗穿在身上,她總覺得渾身不自在。鏡子裏的女子頭發盤成別致的樣式,脖子上戴著晶瑩剔透的寶石項鏈,抹胸似的婚紗將她的好身材完全顯現出來,蓬起來的裙子,讓她看起來像一位高貴的公主。

周圍全是溢美之詞,阿布瑞爾淺淺地笑著。

她端坐著,靜靜地等待陳澤衍的到來。這時候一縷頭發落下來擋了眼睛,她抬手去拂開,然後目光轉到自己手背上時忽然頓住了。

象牙色的肌膚下,暗藏著淺淺的紅色裂紋,這是毛細血管崩裂之兆。上一場戰爭,她的機甲被擊碎,在操控室的她也受了重傷,全身的毛細血管崩裂。她在醫院躺了整整十天,就快要死的時候,醫生說研製出了新藥,可以激發人體自身的再造功能,但是藥效並不穩當,很有可能出現意外。

現在,意外出現了。

身體內的小機器人已經開始報警,而這個時候分針還差五分鍾就指到了十二,陳澤衍就要來了。

可她撐不住了。她很快就會變成一個渾身是血的人,最後血盡而亡。

如果,如果她再次離開,兩年後,他是不是會再次和一個姑娘訂婚?應該會的吧,那麼,她就放心了。

所以,當陳澤衍在眾人的祝福中趕到新娘房間的時候,推開門,居然是人去樓空。屋子裏還縈繞著百合花馥鬱的香氣,那條婚紗,就那麼突兀地躺在床上。

她再一次連招呼都不打就離開了。

眾人麵麵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陳澤衍瘋了似的把那一束新娘捧花扔到地上,狠狠地用腳踩著:“滾滾滾,滾了就再也不要回來了!什麼百年好合,哈,我居然會相信你會和我百年好合!你不嫁給老子,有的是女人願意嫁!你以為我還會再等你兩年嗎?哈,天大的笑話!”他忽然衝到窗前,對著天大喊,“永別了,阿布瑞爾!”

痛痛快快地喊完這一番話,陳澤衍卻忽然像是被抽幹了整個生命。天是淺藍色的,萬裏無雲,天氣正好,空中還飄揚著悠揚的鋼琴曲。

他目光悠遠,用最堅定的姿勢抬著頭,仿若要透過重重光年的距離看到她嘴裏的那一架最愛的機甲。

(八)

陳澤衍很想忘記那個從來不把自己當回事的女人,可自己的那顆心偏偏下賤到底,如論他如何努力,阿布瑞爾就像是顆釘子,狠狠地紮在他的心裏,拔不出疼得深。

後來就養成了醉酒的毛病,他再一次醉了,可這一次醒來的時候見到的卻不再是自己熟悉的那個臥室,而是銀色的不知道哪一種金屬所打造的弧形空間。

他不會被綁架了吧?

就在他胡思亂想,已經從黑幫火拚穿越到外星太空之際,對麵的銀色金屬忽然發出光芒,然後一個六邊形的門出現了,從裏麵走出一個身著軍裝的男人。

他長得十分英俊,笑的時候臉上還會露出兩個酒窩:“很抱歉這樣把你請過來。”他脫軍帽行了個禮,“先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坦克,是阿布瑞爾少校的副官。”

“阿布瑞爾呢?”陳澤衍猛地站起來,兩步上前抓住坦克的領子,“她在哪裏?她為什麼不出來見我,卻派你過來?”

“陳先生您冷靜一下。”坦克掰開陳澤衍的手,“事實上,少校並不知道我請您過來,她……”他的神色忽然悲痛起來,“自從上一次與奇諾部落大戰後,少校受了很嚴重的傷,幾乎生死懸於一線,後來醫院裏研發了新藥,但是這個藥效特別霸道,我們所有人都以為少校撐不過來了,可她卻堅持了下來。我在外麵聽到她喊你的名字,所以我想,是你支撐著她渡過難關。那麼這一次也一定可以。”

阿布瑞爾就那麼安靜地躺在對麵的營養箱裏,身上插著各種各樣的管子,原本白色的肌膚充斥著鮮豔的紅色,看起來令人毛骨悚然。

陳澤衍的拳頭握得緊緊的。他目不轉睛地望著裏麵的人,雙眼充血,恨不得現在就能衝過去將她抱在懷裏。而耳朵裏則充斥著坦克說的那些話——

“她有沒有和你說過我們的生命長達千年,也就是說,她陪著你走完這短短幾十年,就要麵對剩下幾百年的孤獨與寂寞。你永遠不會懂得,她是用多大的勇氣決定和你走到一起。”

“那場早在很久之前就約定好了的戰爭,殘酷而激烈,是少校她為我們截斷了敵人的追擊,讓我們贏得時機,可她卻身受重傷。”

“全身毛細血管破裂,用了激發自我修複功能的藥物後,這就意味著,她的傷口會不斷地疼不斷地癢。那種痛苦幾乎能摧毀人的意誌,可她念著你的名字撐過來了,甚至在聽說你要訂婚的消息時,還未完全恢複就出院去尋你了。”

“阿布瑞爾少校是我們天狼星的英雄,我希望,你能讓我們的英雄醒來。”

不,她不隻是你們的英雄。陳澤衍忽然又想起來她當年摟著他的腰跳下車的那一幕,那麼驚心動魄,他貼近了傳聲器,一字一頓地告訴裏麵的那個人:“你是我的英雄。”

“英雄是不會拋棄自己的美人離開的,我相信你,你也不會。”

“阿布瑞爾,你要記得,我陳澤衍還在等著你。我的壽命很短很短,等不了你太久的,你、你——”他的話戛然而止。

營養箱裏的那個女子,睫毛顫了顫,便睜開了眼睛。她的瞳孔最初是渙散的,在接觸到陳澤衍的目光後,一點點凝合在一起。

她張了張嘴唇,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可陳澤衍卻看懂了,她說,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