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她問。
“都八點四十了,再不起來就趕不上比賽了!”
程江南一下子從床上騰了起來:“怎麼會!”她抬頭去看桌上的鬧鍾,果然八點四十!
她定了鬧鍾的,怎麼會沒響!
“昨晚誰來過?”她問。
鄭夢不明所以:“程雙雅來過一回,說是來看你的。我也是昨晚才知道,你們原來是堂姐妹啊。”
程雙雅?
她能有這麼好心看自己?
程江南去翻鬧鍾,果然鬧鈴給關掉了。
“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鄭夢提醒了一句。
程江南這才去換衣服。衣服碰到指尖的傷口,鑽心般疼痛。她痛得噝一聲叫了出來。
顧不得這麼多,換好衣服,她便和鄭夢衝了出來。
“怎麼辦?車都走了。”鄭夢急得要哭起來。
程江南準備去攔出租,一輛車停在她們麵前。從車裏鑽出了裴景軒:“怎麼還在這裏?”
“睡過頭了。”程江南道。
裴景軒眉頭壓著兩抹疑惑,卻也沒有問下去,拉開了車門:“馬上上車!”
程江南和鄭夢哪裏還敢猶豫,紛紛鑽上車。
“裴評委也才去嗎?”車上,鄭夢問。
裴景軒的目光淡然地掃了一眼程江南:“不是,忘了東西。”
他去到賽場,卻沒看到程江南,這才返回來找人。
“謝謝。”程江南真心道,如果不是他在,她還真會遲到。組委會有嚴格規定,凡是遲到者,直接淘汰。
這麼久以來,她都格外謹慎,從來不敢延誤半分。
裴景軒心裏有諸多疑惑,卻不想在賽前給她增加壓力,什麼都沒說。
三人趕在八點五十八分到達比賽地點,程江南又抹了一回汗。後台,大家正在抽簽決定順序,程雙雅看到兩人到來,臉都綠了。她去瞪鄭夢,鄭夢把眼睛調開。
程江南抽好簽後去了等候室,程雙雅把鄭夢給攔了下來:“你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和她一起來!你不會又回去叫她了吧。”
“她反正手受傷了,也彈不好嘛。”鄭夢解釋。
“你耳朵聾了嗎?她昨晚彈得那麼好!程江南這個人向來狠得下心,別說手指痛,就是斷了都能彈!”她要的是雙保險,卻沒想到被鄭夢破壞。
“她昨晚是能彈,但燙傷一般第二天會比第一天更痛,她肯定會出問題題的。”
聽鄭夢這麼一說,程雙雅的表情又緩和了一些。
鄭夢說得其實一點兒都沒錯,程江南坐在等候室裏,把膝蓋當琴鍵,彈了彈,隻是手指一尖落下去,就鑽心疼痛。指頭紅通通的,昨天的水泡破裂後露出嫩肉,每動一下就是一次酷刑!
季雨瑤緩緩從她麵前走過,看到她破爛的指頭,勾了勾唇,沒說什麼,坐在另一頭。
程江南閉了眼。
鄭夢來到她麵前,一臉的小心翼翼:“很疼嗎?”
“鄭夢,程雙雅撞的那一下,並不足以將你手裏的杯子撞掉,你是有意鬆開的。”她慢慢出聲,剛剛一下子想通了很多事。
鄭夢的臉一下子慘白!
他們的聲音很低,離其他人又遠,沒有人聽到。
“還有,我向來警醒,就算沒有調鬧鍾,你們起床我也能聽到動靜。可我為什麼沒醒?”
“……”
“你昨晚在那杯東西裏下了安眠藥!”
鄭夢夢啪一下子坐倒在地板上,完全沒有了人樣。
程江南低頭去拉她,繼續低聲說話:“你放心,我不會舉報你,因為你至少還有點人性,知道把我叫醒。但如果有下次,絕對不放過!”
她把鄭夢按在位置上,不再說話。整個過程中,鄭夢始終慘白著臉,再也沒有恢複顏色。
上台比賽的名字一個個叫過去,叫到鄭夢時,程江南碰了一下她:“好好比賽,不管輸贏,都要靠真本事。”
鄭夢如遊魂般上了台。
“下在有請31號選手,程江南。”幾十分鍾後,台上叫她的名字。程江南起身走上去,麵上依然帶著微笑,坐到鋼琴邊。
她抬手,開始彈奏起來。
指頭觸到琴鍵,就像釘入鋼釘似的,扯著心髒都痛。但她知道,一旦敗了就再沒有翻身的機會。忽視掉疼痛,她把自己的思緒移入樂音聲中。這樣確實能緩解疼痛,但也隻是緩解而已。
放大的特寫畫麵裏,她汗如雨下,臉色蒼白。
台上的裴景軒擰緊了眉,去看她。她今天的身體僵硬,也沒有表情,雖然音上沒有錯誤,但絕對不如以往!
僅數分鍾,對程江南說,漫長得有如一個世紀,一曲結束,她疼得撲在了鋼琴上再也不能動彈。轟的亂音擊得全場都被震動,眾人皆是不解。
“她的手被燙傷過!”鄭夢喊了一聲,衝上去扶她。裴景軒唰地站了起來,他從來沒有如此失態過!其他人也跟著站了起來,才掩蓋了他的失態。鄭夢將她的手舉了起來,鏡頭給了個特寫,所有的人都啊了一聲,吸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