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放學後,斌一路小跑,進了縣糧站的大院。
“兒子,快上來,有話對你說。”斌的父親從二樓宿舍的窗戶裏探出頭來,朝剛進院子的斌喊道。
“噔噔噔~~”斌跑上樓梯,轉眼間出現在父親麵前。
“爸爸,什麼事兒?”斌氣喘籲籲地問道。
“吃的菜快沒有了,我現在回家裏去拿。你一個人在這裏,自己做飯吃。”斌的父親收拾著挎包,叮囑道。
“我也一起回去吧,回去看看媽媽。”斌放下書包說。
“你在這裏看書,好好學習。別回了,時間都浪費在路上了。”斌的父親說完,出門走下樓。
斌的父親騎著上海產的飛鴿自行車出了院門,飛一樣向山下的公路奔去。
每個周末,斌的父親都要回到農村老家幫妻子幹農活,星期一一大早再騎車趕回縣糧站上班。他和斌一周所要吃的蔬菜,斌的母親早就打包好了,都是鄉下自己種植的,幹淨衛生綠色環保。
晚上,斌獨自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英子的明眸皓齒不停地閃現在他的眼前,他倍受煎熬,心髒不受控製地狂跳起來。
斌按捺不住回憶的閘門,天池之夢的場景曆曆在目,觸動著他的每根神經,讓他的每條肌肉都緊張興奮。他緊閉雙眼,任美夢重現,一雙手向下伸去……
暴風驟雨過後,滿身大汗的斌去公用水池衝洗好身體,回房休息。他呈大字型躺在竹席上,渾身酥軟地沉沉睡去,一夜無夢。
窗外的嘈雜聲驚醒了熟睡的斌,他一骨碌爬起來,穿好汗衫,簡單洗漱後,出了門。
他漫無目的行走在大街上,閑逛了一陣子後,突然掉頭朝穀子住的辦公樓走去。
辦公樓的鐵門敞開著,大樓內靜悄悄的,斌快步跑上樓,屈指敲擊穀子的房門。
“是你呀。這麼早來敲門,還讓不讓人睡覺呀?煩死人了。”穀子睡意惺忪地打開房門,不開心地抱怨道。
“睡什麼呀睡。走,我們登山去。”斌拉扯著重新躺回床上的穀子。
“幹什麼呀?睡得正香呢,被你攪和了。不去。”穀子緊閉雙眼,轉身欲睡。
“穀子,好穀子,求你了,你就陪我去登山吧。”斌央求道。
“難得睡會兒懶覺,登什麼山啊。不是登過紗帽山了嗎?你還登上癮了。累死人了,不去。”穀子抱怨著,賴在床上不願意起來。
“穀子,這個季節的鏽屏山可美啦,早上的風景像畫一樣美,不看你會後悔的。”斌巧舌如簧地鼓動道。
“不看,要睡覺。”穀子抱著竹篾涼枕不撒手。
“穀子,繡屏山頂有一個很大的天池。聽說每到月圓之夜,會有漂亮的仙女到裏麵遊泳。”斌一本正經地對穀子說道。
“撲哧~”穀子睜開眼睛,被斌的怪異神情給逗樂了,睡意全無,他坐起身笑著說道:“你說的是天池還是花池?我看你呀就是個花癡!”
“你說是啥就是啥,隻要你陪我去登山,我願意當花癡。”斌笑著說道。
斌念念不忘夢中和英子相會的情景,一心想去鏽屏山頂實地逛逛,一個人去太孤獨,沒勁兒。
年少的斌正經曆著青春成長的折磨,他需要有夥伴和他一起成長,聽他傾訴,共同分擔惱人的憂愁。
穀子實在擰不過斌的執著,隻好起床陪他去登繡屏山。
從縣政府大院的後門出來,沿著崎嶇的山路一直往上爬。
山路很窄,路兩邊生長著各種各樣的植物,開著色彩斑斕的小花。沿途很少見到參天大樹,據說十幾年前大樹都被砍下來,拿去煉鋼鐵了。
山坡上,鬱鬱蔥蔥的鬆樹是在綠化造林運動中栽種的,已經長高,連成了片,在太陽的炙烤下散發出陣陣鬆香。
半個小時後,斌和穀子攀登到了繡屏山頂。
兩位英俊少年,在藍天白雲下,站在山頂上,極目遠眺指點江山。
日夜東流不息的漢江,像一條玉石項鏈,閃著耀眼的寶光,纏繞在秦嶺巴山的脖頸上。
“穀子,你看,北嶺子上的人好多啊。”斌伸手遙指著山下的北嶺子喊道。
穀子順著斌所指的方向望去,北嶺子上人來人往,進城的、下河街的、去體育場方向的、到火車站方向的人流穿流如織。北嶺子是個要道,是石城縣城的十字路口,它把縣城一分為二。沿橋兒溝下行朝漢江河邊走,穿過城門洞,沿河的老街一帶統稱老城區;朝縣政府方向走,再順清風溝下行,連毛坡一帶是新城區。
“魁星樓。真想爬到上麵去看一看。”穀子指著遠處說道。
“上不去,不讓上,鐵將軍把門。”斌惋惜地說。
城區的中心是一座山,山頂上有一座魁星樓,位處烈士陵園的最高處,成為石城一景“魁星望月”。魁星樓是模仿故宮的飛簷翹鬥樣式建造的,琉璃瓦,花格木窗,立柱石牆,上下共有三層,是石城的著名風景勝地。
魁星樓所在的山體下麵,是長長的火車洞,鐵路橋氣勢雄偉地橫架在崇山峻嶺之間。這是一條希望之路,連接著石城與外界的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