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流的半月形河灘被打上堤壩,圍墾成一片平整的土地,石城人習慣叫它菜園壩。菜園壩上整齊地分布著很多顏色不一的方塊,像一幅美麗的七彩拚圖。菜農們種植的品種多樣的時令蔬菜,長勢喜人,他們一年四季不間斷地為石城居民的餐桌提供各種新鮮食材。
菜園壩後麵的牛頭嶺上,一層層的環狀梯田裏種滿了果樹和莊稼。牛頭嶺因酷似牛頭而得名,穿過牛鼻子部位是一條彎彎的公路,直通山裏麵的鄉鎮,也是通往大華家的必由之路。
公路邊靠山體建造有很多陝南特色的農舍,住著勤勞的菜農們。院內養的雞、狗、豬等家畜的噪雜聲不絕於耳。
獅子山的山體比繡屏山矮小,但風景獨特。
山體北側是長滿龍須草和雜木的斜緩山坡,山坡上零落地散布著幾塊薄田,山腳下是一座由石城土生土長起來的工程師們自行設計,舉全城之力共同努力建造起來的一座橋梁。
橋梁橫跨小河,跨度不大,但意義非凡。它是石城人民在大幹快上的年代,戰天鬥地取得勝利的豐碑,是石城人精神的象征。
獅子山的南山南,是被大自然鬼斧神工般開辟出來的一麵絕壁。絕壁近乎於垂直。半山腰人無法到達的地方,住著一窩陝南特有的蒼鷹。
蒼鷹每天都會飛過紗帽山的山脊,去遠方的森林覓食,傍晚時分準時飛回來,盤旋在菜園壩上空。
穀子上小學三年級的時候,和小夥伴們一起趴在懸崖邊,觀察過蒼鷹窩,天擦黑了,才戀戀不舍地回家。
家人們焦急地四處尋找穀子。遍尋不著,媽媽和姐姐都急哭了。待穀子背著小書包,安然無事地走回家時,盛怒的父母竟然忘了責罵他。他們隻是緊緊地摟抱著穀子,提醒他以後早點回家,去哪裏玩兒要提前跟大人們說一聲。穀子懂事地點頭應允。
峭壁下,是一汪鷹潭。它像寶玉一樣,會隨著四季的變換而呈現出不同的色彩,吸引著石城的人們紛至遝來賞景。每年夏天都會有很多人去遊泳。鷹潭很深,據說淹死過人,可這絲毫不能阻擋人們去享受夏日溪水的樂趣。
大華每天放學後,都會幫姨媽家幹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兒,他是一個勤快的少年。
大華的姨父很喜歡他這個外甥,他多次私下裏對老婆說道:“大華將來肯定比咱們的孩子有出息,不信你將來看。”
“我姐家的孩子,就數他最懂事。手腳也勤快,是個好孩子。”大華的小姨媽自豪的回答道。
夫妻倆自然而然的格外疼愛著大華。
“穀子,你今天怎麼會走城後公路?準備到哪裏去啊?”下午放學後,大華追上穀子,並肩一起前行,好奇地問道。
穀子平時上下學,都是走城中那條街道,很少走城後這條路。而大華回姨媽家隻能走城後這條公路。
“家裏正在蓋房子。今天上學的時候,我爸爸讓我放學後,到工地那裏去幫忙搬磚頭。”穀子回答道。
“哦?你父母讓你搬磚?你搬得動嗎?”大華用怪異的眼神,斜瞅著瘦小單薄的穀子,忍住笑說道。
“有什麼辦法呢?搬不動也得搬。爸爸的話不敢不聽。”穀子說完,加快了腳步。
“穀子,慢點走喲。要不這樣吧,反正我今天沒什麼事情做,和你一起去,幫你家搬磚。”大華追上幾步,摟住穀子的肩膀說道。
“算我一個。我也去,一起去幫穀子家搬磚。”走在旁邊的黑子,聽完穀子和大華的對話,跑上來摟住二位的肩膀說道。
黑子上小學的時候留過級,是班上年紀最大的學生。他像個成熟男人,穿著喇叭褲,留著港式長發,雙手時常插在褲兜裏,坐著的時候喜歡不停地抖動雙腿,他崇拜街上的混混,喜歡和他們在一起玩耍。
“好啊,太謝謝你們了。”穀子雖然很少和黑子說過話,但此刻他感激地說道。
兩拖拉機的磚頭散亂地傾倒在公路邊。穀子他們把磚頭一塊接一塊地沿著斜坡滑送到一百米以外的工地上。然後五塊一組地分不同方向,壘成方形磚垛,便於計數結賬。穀子的父親正在給澆注好的水泥地圈梁澆水保養。
三個少年,說說笑笑地幹活,忙活了一個多小時後,終於把磚頭搬好壘好。
“好累噢~~難受死了!”穀子咧著嘴抱怨道。
“這點活就把你累壞了?你真嬌氣。”大華揶揄道。
“這算什麼活呀?還沒幹就完了。一點兒都不累。主要是你缺乏鍛煉,嬌生慣養。”黑子晃動著腿,嘲笑道。
“好了,好了。你們能幹行了吧。”穀子笑著回應道。
穀子很少幹體力活,感覺渾身的骨頭都快要散架了。白嫩的手掌上擦破了好幾塊皮,痛得手都僵了。
正在打鬧間,穀子的媽媽送來了熱氣騰騰的肉包子,三個少年樂壞了,狼吞虎咽地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