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停車的汽笛聲將睡夢中的顧玥吵醒，她坐起身來看著車窗外已經亮了的天，片刻後她才回過神來，“幾點了？到哪了？”
陸之初合上手裏的書放到小圓桌上，他緩步走到顧玥身邊理了理她因睡覺而毛躁淩亂的長發，“十點一刻，快到池州了。你餓不餓？”
顧玥打了個哈欠隨後點點頭，她剛醒嗓子還啞啞的，“咱們要去餐車嗎？”
“想去就去，不想去的話，隻管說你想吃什麼，可以讓餐車送過來。”
顧玥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去餐車吧。招娣呢？叫她來幫我梳梳頭。”
招娣這會正在隔壁包廂裏同周天德嗑瓜子聊天，聽到陸之初叫她，她匆忙放下手裏的瓜子，將手在褲子上蹭了兩下，小跑著去了顧玥和陸之初的那個大包廂裏。
“先生叫我？”招娣拉開門一瞧顧玥已經醒了，對著顧玥福了福身，“太太您醒了！”
陸之初手一抬，往裏指了一下，“給太太梳洗一下。”
“誒。太太稍等我一下，我去打盆熱水來。”招娣說話間手腳麻利地拿著車上備的搪瓷盆出了包廂，七八分鍾後端著大半盆調試好溫度的水回來了，“太太，這個盆子我洗刷幹淨了，還用熱水燙過，太太盡管安心用。”
顧玥聞言點點頭，招娣在家裏的時候也是十分幹淨的人，她經手的東西顧玥還是很放心的，“你們是不是早就起來了？”
招娣也不曉得這句話究竟是問陸之初還是她，她看了一眼站在車窗邊上的陸之初，瞧著他並沒有要搭話的意思，於是一邊給顧玥遞擦麵的毛巾一邊說；“差不多都是到銅陵停車那陣子醒的，先生可能醒的更早些，大約是怕打擾太太，也是挨到剛剛才起來。”
顧玥笑嗬嗬地，“我太困了，車上這麼吵都醒不了。”
招娣給顧玥左右兩側分別編了一個小辮子，又將兩隻辮子相互交叉，之後別上幾隻叫發卡，又將一條棕白格子的發帶穿過固定好的發辮，係了一個好看的蝴蝶結，“好了太太，我拿鏡子給您看看。”
顧玥擺擺手，“不用不用。”她穿上鞋子站起來抻了個懶腰，“走走走，我們去看看有什麼吃的。”
這個時候的餐車人很少，服務員無精打采地坐在一張餐桌前打瞌睡，忽然聽到開門聲嚇得一個激靈，慌忙站了起來，他用手指了指空蕩蕩的餐車車廂，“幾位隨意坐。”
顧玥選了一個瞧著順眼的位置率先坐了進去，陸之初緊挨著她也坐下了，等到周天德也坐安穩的時候，招娣還是規規矩矩地站在一旁——她到底是個下人，雖說從前在家時除了馮月珍並沒有人同她擺主子的派頭，但主仆有別，她自己心裏麵還是明白的。
顧玥擺弄了一下餐桌上的裝飾花，抬頭看了一眼還在站著的招娣，“招娣，你坐呀！”
招娣笑著搖搖頭，“招娣先伺候著您們吃完。”
陸之初抬眼看了招娣一下，手指輕輕地敲了敲桌子，“坐吧，既然出來了，往後不必像在家時一樣。”
招娣猶豫了半天，最後還是搖搖頭，“先生好心招娣明白的，可規矩就是規矩，我一個下人怎麼好同先生太太們坐在一張桌上吃飯呢……”
“坐。”陸之初這次的語氣稍重了些，聽起來讓人不能拒絕。
招娣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顧玥又瞧了瞧周天德，見大家對於她坐下來吃飯這件事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這才同周天德坐在了一麵，正好麵對著陸之初。
著地這邊才剛做好，那頭的餐車服務員拿著四份菜牌就走了過來，“這是今日的菜品，若是還有別的想吃也可以同我說，我去後廚房問問師傅，隻要有食材都是可以做的。”
顧玥接過菜牌看了半天，漂亮的鋼筆字中西餐點各寫了六七種，可顧玥看來看去也無法在裏選出想吃的來，她這會才剛睡醒，隻想吃點清淡的，索性將卡片往桌上一丟，“我想吃粥。”
“吃什麼粥？”陸之放下手裏的菜牌，對著站在不遠處的服務員抬手示意了一下。
“先生什麼吩咐？”這服務員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他在車上來來往往跑了七八年，已經練就一雙會看人的眼睛，他瞧著陸之初他們是從靠近高級臥鋪的車廂門進來的，態度十分殷勤。
“可以做粥嗎？”陸之初轉過頭問顧玥，“你想吃什麼粥？”
顧玥蹙著眉頭思考了一下，“青菜粥。”
“可以的，其他幾位還要什麼呢？”服務員在本上寫了幾個字，又笑著詢問陸之初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