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情招娣自然不敢出聲，陸之初同周天德雖然都詢問了她的意見，她也仍舊是那句什麼都可以，最後到底是陸之初做主點了三葷兩素那服務員才拿著菜牌往廚房去了。
顧玥對著一桌子飯菜實在沒有胃口，此去南昌一切都很反常，她平素心裏裝不下什麼事情，可是眼下她什麼也不敢問，隻能祈禱著南昌之行順利，而後麵是否要從南昌去綏遠，她現在也不得而知。
“小姐的粥好了。”這服務員將粥放到顧玥麵前的時候，忽然瞄到了顧玥手上的戒指，馬上又笑著改口道；“住太太好胃口。”
一餐飯吃到一半顧玥就不肯再吃了，正好陸之初也覺得這菜口味偏鹹偏油膩很不對他胃口，索性也不再吃了，他陪著顧玥從餐車慢慢地往高級臥鋪車廂走。
“哎呀，你看，那裏有牛！”
陸之初順著顧玥指的方向看出去，稀疏的小樹林裏確實有一頭正在休息的老黃牛，他伸手握住顧玥點在火車門玻璃上的手，“冷不冷？”
顧玥搖搖頭，眼神仍舊停留在那頭黃牛身上，她貼著玻璃窗直到再也看不見才算收回了視線，“這會沒人，我能問你件事嗎？”
陸之初摟著顧玥，讓她可以靠在自己身上看窗外的風景，“你問。”
顧玥的目光看著遠方，神情和語調都很平靜，“我們為什麼走的這樣突然？和你不帶姨娘有關係嗎？”
“我隻是沒有辦法確定和她沒關係。”陸之初的下巴抵在顧玥頭頂，他左右來回輕輕地晃著頭，摩挲著顧玥的頭頂。
顧玥吸了吸鼻子，“姨娘不會害我們的，她老了還指望著我們來照顧呢！”
陸之初微微一笑，“她如果這樣想當然是最好的，我並不介意同你一塊照顧她，也並不是說我不信任她，隻是眼下的情況對我們來說可控性太低，若是等到你我都在綏遠的時候在另尋一個穩妥又不必如此疲憊的方式將她接去不是更好嗎？”
窗外的風景不斷退後，顧玥看著那些遠去的景色忍不住歎了口氣，“也不曉得早上姨娘醒了會不會很吃驚。畢竟我們不告而別，她一定很生氣吧？”
陸之初想起自己臨走前留在餐桌上的那封信，本想告訴顧玥不要擔心，自己已經將馮月珍近期的生活與花銷都安排好了，可他在玻璃反光上看到了一個人影，馬上就警覺起來。
但他又不敢同顧玥講，麵上仍舊若無其事的同她聊天，“程媽手藝這樣好，我們怕是很久也吃不到了。”
顧玥聽了她的話讚同地點點頭，“程媽的手藝比我們家之前的廚子還要好，不然我也不會才這麼幾個月就吃胖了。”
陸之初微微動了一下，他將顧玥從他懷裏拉出來，帶著她往回走，“有點冷了，咱們先回去。”
顧玥“哦”了一聲，晃晃悠悠地同他走在臥鋪車廂逼仄的小過道裏。直到兩個人進了包廂鎖好門，陸之初才壓低聲音同顧玥說：“你在這裏將門鎖好，除非是我或者天德回來，不然任何人你都不要開門。”
顧玥不明所以，“招娣也不行嗎？”
陸之初定定地看著顧玥，“除了我和天德之外，任何人都不行。如果是招娣，你可以同她講門鎖壞了，你打不開。如果有任何人強行進入房間，你不要反抗，也不要讓自己受傷，自保是你的第一任務。聽明白了嗎？”
顧玥被陸之初說的暗暗心驚，但她仍舊聽話地在陸之初出門口把門反鎖了。她在房間裏不安地走來走去，忽然看到衣架上有一柄給客人備用的黑色長雨傘，顧玥猶豫了一下，最終將它從衣架上取了下來，緊緊地握在了手裏。
顧玥沒有戴表的習慣，這個火車包廂裏又沒有時鍾，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門，忽然就被敲響了。
顧玥也不敢輕易出聲，她慢慢地走到門旁邊，透過玻璃上掛著的白紗她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那人敲了好幾下顧玥都沒有回應，大約是有點急了，他連著敲了好幾下，聲音越來越急促越來越大。
“太太？太太您在嗎？”
顧玥聽到招娣的聲音下意識就要去開門，可她手才伸出去就想起陸之初的話，除了他同周天德，任何人都不要開門。
門外的招娣覺得自己明明看到包廂裏又人影走動，可不論她怎麼敲門怎麼問，屋裏的人都沒有任何的回應，“太太？太太是您在裏麵嗎？”
顧玥將雨傘緊緊地抓在手裏，咬著下唇猶豫了半天才鼓起勇氣對著門口喊道：“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