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說那個齊國皇帝的屍體啊,一個美貌的貴婦人帶人將屍體收走了,往那邊去了,哎,那個女人長得是真好看啊,我這麼大年紀從來沒見過長得那麼好看的女人,也不知是哪家達官貴人……”
我朝著他指的方向走去,一路跌跌撞撞一路尋找,我焦急地既怕找不到,又害怕找到。
大片的田野裏,小麥已經抽出了嫩芽,綠油油的,唯有一處,一個素衣女子跪著,呆呆地抱著手中的壇子,不遠處是幾個侍衛。
“小憐?”我喊她。
她不理我,抱著手中的壇子喃喃道:“這下再也沒人能搶走你了。”
我癱坐在地,他真的死了,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死了。
馮小憐忽的轉過頭來,怒目盯著我,帶著哭腔道:“慕容千語,你有什麼資格哭,王爺那麼愛你,你的心卻從來都放在別人身上,你知道愛一個不愛自己的人有多麼痛苦嗎,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我怎麼可能不知道?!宇文邕視我如蒲草,高延宗視我如珍寶,這一片癡心終究是錯付了!
但若能重來一次,我再也不要愛宇文邕,我要選擇高延宗,哪怕是逼自己。
“王妃娘娘,代王說您前來祭拜舊國皇帝已經不少時間了,特讓小的來帶您回去。”侍衛上前道。
馮小憐很不願地起身,道:“你本沒有資格收下王爺的骨灰,我必須要回去了,你將王爺的骨灰好好埋葬了吧!”
她將骨灰壇子遞給我,揚長而去。
不遠處就是玉斷魂的墳塚,我先去拜祭了玉斷魂,然後前去錦瑟江,那裏的江水清澈,碧波蕩漾,準備在那裏了此殘生。
誰知道這麼近的距離,竟會遇上三四個強盜。
“你手中抱的是什麼好東西,給本大爺叫交出來!”來人是一個凶巴巴的長相醜陋的漢子。
我緊了緊手臂,道:“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是我心愛之人的骨灰。”
“當我山大王是好糊弄的嗎,快拿給我看看,身上有什麼值錢的東西都給我拿出來!”
我淡淡道:“我已是將死之人,請讓開。”
那人怒道:“敢跟老子耍花樣,我非要看看是什麼好東西!”
他上前來搶,我緊緊抱著壇子回身一避,誰知他是虛晃一招,就在我再要逃開的時候,懷裏的壇子被他一抓,“砰”地一聲摔到了地上,碎成了許多片,骨灰也盡數灑落。
哀莫大於心死,我再也沒有什麼顧忌地要與他拚命,拿起壇子的碎片去刺他,其他幾個人揚起刀作勢朝我砍來。
此時,卻有一個身穿白衣服的人飛身而來,飄然而下,他手執一支玉簫,隻是輕輕揮舞了幾下,就將土匪打的抱頭鼠竄。
我呆呆立在原地,眼前的白衣公子帶著銀箔麵具,此情此景,如夢一般。
他也不說話,找了塊平整的岩石,隨性而坐。玉簫起,如風起鬆濤,如泉流深山,如蓬萊山頂的玉蘭花簌簌開落。
還是那首曲子,與我在蓬萊山上遇到的一模一樣。
“你是誰?”我嘶啞著喉嚨問。這不是宇文邕,絕對不是。
他不說話,依舊在吹簫。
我一步一步地走進他,手顫抖地摸上他的銀箔麵具,我要把他的麵具摘下來。
手腕被他一把攥住,他的掌心傳來的溫度,是熱的。
我的手停頓了,這一刻似乎在給我思考的時間,讓我想清楚,我希望麵具下的人是誰?
再也顧不得,我的手腕掙脫開他的桎梏,徑直拿下他的麵具……
我笑了,笑到淚流滿麵。
“我就知道是你,一定是你……”
他擁我入懷,溫熱的氣息散在耳邊:“是我,一直都是我,蓬萊山上的也是我,你這個小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