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想萬想,即便沈絡繹是這滿臉通紅的大媽,他也認了。人家有強壯的體魄,還有強大的母愛情懷——怎麼會是這個女人?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盧柏言在角落中碎碎念,就差拿著朵花邊摘花瓣邊說“可能,不可能”了。
“柏言,柏言,”大媽笑嗬嗬地從外麵走了進來,“我剛從另外間屋子裏找出老王以前穿過的貂皮大衣,風雪這麼大,你先穿著禦禦寒。”
自從他告訴他們三個他叫盧柏言之後,大媽嘴裏一直在念叨這個名字——十有八九是真的被喚起了母愛,因為那個王伯告訴他,他們的兒子十多年前就下山打工了,幾年才回來一次,王嫂想念這個兒子,簡直把他當成兒子看了。
他也不用擔心他們知道他的身份——一方麵盧柏言的本名很少有百姓知道,另一方麵這三人長年住在深山中,對外麵的情況根本不了解,告訴他們真名又何妨呢?
盧柏言覺得自己真是個天才。
“不了,大媽,”盧柏言牌虛偽笑容,“我明天就下山,您不用找這麼多東西給我。”
初戀情人的幻想被打破了。他情願相信滄浪鎮上沈府裏那個才是當年救了他的小女孩。
想起早飯時那一桌的粉,他不禁有些想幹嘔。
“明天就下山?”王伯吃驚道,“往年的第一場雪都要下個大半月,你想冒雪下山?”
他再也撐不起那虛偽的笑容了。
大半月?
天殺的,他為什麼要上這個山來?
“好好的,上什麼元山?真是吃飽了沒事幹,”引起盧柏言憤恨的女子也是碎碎念的進了屋,“害得我忙這忙那的,救了命就不錯了……”
“大媽,您待我真好,像我的親娘一樣。”盧柏言作小鳥依人狀,靠上王嫂的身子。唔,真暖和,是挺像他去世多年的母親的。
“柏言啊,你喜歡就待這兒,等雪停了讓你大伯或者絡繹送你下山,”王嫂簡直要把臉都湊到盧柏言身上去——她當然不知道盧柏言的小鳥依人其實是為了呼應某人的憤恨,“唉,老了,總希望多幾個人陪陪。”
“王嫂,我看這人獨自一人上元山來,非奸即盜。”
挑撥離間為上策。
“我怎麼覺得柏言是個好孩子?”王伯笑著插了嘴,“老伴你說是吧?”
“是呀,長的這麼眉清目秀的,一看就知道是個好孩子。”王嫂疼愛的不得了,幾乎忘了這個不是親女兒勝似親女兒的沈絡繹。
虛偽。她朝他露出這個眼神。
謝謝。他的臉上寫著坦然接受。
“謝謝王嫂的大衣了,我也很舍不得你們,隻能在這裏多住幾日,麻煩兩位了。”盧柏言依舊保持虛偽本色,麵對王伯王嫂笑容可掬簡直像一個泥娃娃。
“哪裏的話!”王嫂樂嗬嗬,“你好好休息吧,想睡到幾點是幾點。”
沈絡繹氣憤地隨著兩夫妻走出了屋子,重重地把門關上。
盧柏言輕笑,躺下身子,蓋上被子。
他一向有認床的壞毛病,前一日在沈府折騰到很晚才睡著。這一夜,竟是安然舒適,竟沒有做那個韻人穀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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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伸一個大大的懶腰,他原以為自己睜開眼還能看到金碧輝煌的房間裝飾,但眼前,隻有一個正在朝他翻白眼的鹿頭。
“鹿頭老兄,你也笑我?”
披上那件暖和的貂皮大衣,他快步走到那個鹿頭的麵前,顯然這個掛在牆上的鹿頭並沒有做錯什麼,隻是引起了他的一些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