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便看見一口枯井,因著侍衛們打撈了屍體,覆在井口邊緣上麵的積雪早已被拂去,井口周圍的雪也被眾人的鞋履,踩的塌陷泛黑,不複之前的純淨。
仵作對著一具女屍在思索著什麼,隻見他的眉頭鬆了又皺,皺了又鬆,右手還時不時的摸著自己已半白的短須,神情很是嚴肅。
雲婉清才進來時便注意到了他,這仵作並不是之前為李如夢所驗的那位,而是一個年齡稍大,看起來也比較沉穩老練,更重要的是他的那雙眼,犀利如刃,好似什麼都逃不過它。
見到雲婉清進來,那仵作也停止了思索,走了過來:“卑職見過貴妃娘娘!”
“娘娘,這位是陳仵作,有多年的驗屍經驗,不管是死狀多麼複雜的屍體,陳仵作都能準確的看出其中的玄奧啊!”
高晉向來不服什麼人,可對這陳仵作,卻是佩服的緊,而他能穩坐大理寺卿的位置,這陳仵作也是貢獻了不少力的。
“嗬嗬,卑職惶恐,實在是高大人看的起卑職,便有些過譽了,卑職那有高大人說的這般厲害。”
因著雲婉清貴妃的身份,陳仵作不敢以平日與高晉說話的態度來說,隻得小心翼翼的回著話。
“陳仵作過謙了,本宮在宮裏也是聽過你的名號的,就連皇上對你,也是讚許又加呢!”
雲婉清無心與二人寒暄,她嘴上雖是與陳仵作說著話,眼睛卻是不停地在四周縮著。
陳仵作聽見雲婉清這麼說,也高興的合不攏嘴,他在宮裏的職位雖不高,但一向是盡忠職守,對自己著手的案件不敢有半分的怠慢,隻盼能得到皇帝的賞識,而這雲婉清的受寵程度他當然也是聽說過,從她嘴裏說出來的話就算不是真的,旁人也不會不信,這樣,他以後再大理寺的驗屍官中地位自然就會更不一樣了。
“高大人可以和本宮說說……秋姐姐是何時出的事嗎?”
雲婉清突然語氣有些傷感,她走到曹秋蓉所躺的地方,眼裏不覺生起一層氤氳的霧氣,感覺到高晉與陳仵作的走近,她連忙拿出錦帕擦了擦眼裏快要溢出的淚,轉過了頭。
可令她想不到的是,離曹秋蓉不遠處的地方竟還躺著一具屍體,她這才想到,方才陳仵作所站的位置並不是自己現在的位置。
她因著曹秋蓉的死心裏不免難過,忽略了很多的細節,而進來時,高晉突如其來的說了沈欣悅的事,沈欣悅已經消失大半月了,再宮中未曾查出半點的消息,而他今日再提,又是在曹秋蓉出事的地方……
雲婉清心裏一時有過很多猜測,卻不敢問出聲來。
“經陳仵作的查看,秋才人應是於天亮之前出的事!”
“高大人確定嗎?可有何疑點?不知秋姐姐是死於什麼?”
“疑點自然是有的,不過……”
高晉的神色突然變的有些猶豫,稍頓了一會兒才又道:“今早收到報案,微臣便急忙趕來這裏,因著昨夜才剛下過一場雪,且這西麵又甚少有人來往,又是一早,微臣想著附近並無什麼旁人路過,所以便順著井邊的腳印查了過去,竟是停在了禦花園的永春亭,再加上陳仵作驗屍的結果,並沒有秋才人身上發現任何有他殺的跡象,還有陳嬤嬤的說詞,微臣便猜測,許是昨夜秋才人見外麵下雪,便跑了出來,在禦花園停留了一陣才緩緩趕到這掖庭局,因著天色昏暗,大雪幾乎覆蓋了整個地麵,秋才人一個不察,便墜入了那枯井之中。”
曹秋蓉瘋癲的事宮裏無人不曉,所以對於自己的猜測,高晉還是比較肯定的,畢竟一個瘋子的行為是不能以常人的思維方式去理解的,所以昨夜下如此大得雪她還會跑到禦花園中,這才會有這枯井一事。
“那依高大人這般說,疑點從何而來?”
高晉看著雲婉清的目光是停留在另一具屍體上的,便緩緩道:“微臣所說的疑點並非再秋才人的身上,而是沈貴人……相信娘娘已經看到了,那邊躺著的,正是沈貴人的屍首,這也是微臣與陳仵作最為疑惑之處!”
“什麼!你說那是?”
心裏的猜想得到了驗證,可雲婉清卻還是感到難以置信,突然有種不好的感覺,她害怕那殺害沈欣悅的人是曹秋蓉,隻是如果真是曹秋蓉,她得動機是什麼呢?
信上曹秋蓉交代自己的死與任何人無關,可想而知,她在寫那封信的時候便已想到了自己接下來會麵對的事,再按高晉的推測來看,如果曹秋蓉是自殺的話,那那封信上所說的就好理解了,隻是,為什麼她要選在沈欣悅喪命的地方?是她得陰謀,還是,她想讓人知道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