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想容伸手去撫哥哥的臉頰,沒能從上麵摸到淚痕,她冰雪般的容顏稍稍黯淡了,“路遠麼?”
“很長。”
安雲衣低頭看著自己裙邊的花紋,“你會來看我們嗎?”
“會。”她想也不想。
答的太快,反而像是在說謊,不,本就是個謊話。
“哥哥若不來,我們便來尋你。”
“到那時,我們不會再成為你的拖累。”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出來的話盡是軟糯的。安玖忍著鼻尖的酸澀,“山高水長,不必來尋我。”
她既口口聲聲說會來尋她們,又說讓她們不必來尋她,話中的意思已是十分明白了。
安玖肆意快活了小半生,不曾想過自己隻輸了那麼一場,便輸得連什麼都沒有了,連自己的妹妹們都無法護住。
三人一時無話,待安玖徑自起身想要離去時,兩隻手卻同時拉住了她衣角。
“哥……”
“我們不想離開你……”
說了那麼多,還是不想走。安玖的右手輕顫,隨即她毅然拂開那兩隻手,往外大步離去,竟是不曾回頭。
兩姐妹望著哥哥離去的背影,直到很多年後才明白,她所行之路千難萬險,一步落錯便是滿盤皆輸,容不得有半分差錯。
她若不能站在那至高的位置,便會被別人狠狠踩在腳下,不得翻身之地。
……
“她真是這麼說的?”謝翎臣在書房看公文,左右二疊,累的跟小山似的。他批奏的速度卻極快,一眼瞥去,幾乎一目十行,筆鋒落下淩厲的劃出一道弧度。
初一站在旁邊應了一聲,又揣測道,“爺,風無派鮮少有人知曉在何處,便是隨意選個山頭……”
他話還未落,謝翎臣已是投來道冰冷的目光,陰沉的讓人打哆嗦,初一頓時噤聲,半個字也不敢多說了。
風無崖,安太師十五歲那年因失手打死貴妃的親侄子而被放逐出王城。這一去,足有半年之久。
她那身精妙絕倫的輕功,也就是在那裏習來的。也是因為當時少年心性懶散,又或許是自大過了頭,覺得身邊有十三暗衛相護,不必吃那習武的苦頭。
“你撥一批人去護衛,安全護送她們到風無崖,切勿有閃失。”
“爺。”初一不明白,“這玖姑娘沒了軟肋,不得變本加厲呐!”
她又何曾服過軟!謝翎臣想到上次的事情,麵色又沉下來,“消息都放出了?”
“放出去了,想必近幾日他們便有動作。”
他執筆,眸色深如古井無波,“若有形跡可疑者,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喏!”
軟肋算不得什麼,隻要她手裏一天握有底牌,就一天不肯俯首認輸。
那十三人……謝翎臣眉眼間劃過道狠戾,非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