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玖曾評價過謝翎臣的武功,他其實無需費那麼多心思,僅憑一劍在手,四國之誰不將他列為座上賓。
當世人求賢若渴,除了有大才的儒者更需要以一敵十的劍客。
此處是王城,又是謝翎臣的老巢,敢在王城刺殺他的人要麼不是腦子進水了,要麼就另有所圖。
比如說,拖住他。
初一等人趕到的時候,朱雀街上早已橫屍遍地,僅存的活口在金子的手下奄奄一息。
“哎,你們來遲了……”金子敲碎了最後一名死士的牙,笑眯眯的轉過頭來,白暫的娃娃臉上掛著虛偽的笑意。
“小心,爺現在的心情很不好。”
隻有極少數的人才知道,經常跟在相國大人身邊的那個小廝,原本是暗衛中的一員。
由暗轉明,有些人即便是窮盡一生也無法做到。
“人都是你殺的?”
“不然等著爺親自出手,那要我做什麼?”他指著地上的人,打了個哈欠,“特意給你留了活口,不必謝我。”
初一神色複雜,“出事了,夫人不見了。”
金子一愣,嘴角扯出冷笑,“跟我說做什麼,指望我收拾你們的爛攤子!”
“快去吧,指望爺開恩饒你們幾個一條命。”
不遠處,馬車的簾子掀開,相國大人拾步而下。玉冠束發,淡青色的長衫鑲著淡淡銀紋,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他容色俊逸,身姿頎長,即便此刻麵無表情也足以讓人心生向往。
一幹人望見卻不由心生寒意,兀自跪了一地。
“人不見了?”低沉的聲音沒有絲毫起伏,初一等人的頭越發的低,屏聲等待接下去的命令。
“是把整個王城都翻過了,都找不到是麼?”
“回話!”
“喏!”初一按上隨身佩劍,“屬下辦事不利,當以死謝罪。”
劍光忽閃,叮噔一聲落在地上。
謝翎臣打落他長劍,目光無波的劃過一幹人等,“劍拔的那麼快不是用來抹脖子的,還是我教得你們這樣?”
幾個人麵色羞愧,初一為首尤甚,“我等願將功折罪。”
“收拾幹淨,將活口帶回去審問。”謝翎臣看向旁邊已經站起來的金子,“你也去,不必跟著我了。”
金子有點不放心,“爺,刺客興許會再來。”
“該走的人已經走了,刺客不會來……”聲音幾不可聞。
金子抬眸,驚訝的看見自家爺低落的神情,隻一瞬他就拂袖離去了。
就這樣麼?
平常遇半點夫人的事都要尋死覓活的,現在人不見了,反而這樣平靜。正常麼?
鼻尖一涼,金子仰頭,下雨了。
下雨了,大雨傾盆。
出了朱雀街,行人匆匆躲雨。
相國大人手裏抱著把紅傘,卻並不用,渾渾噩噩的走在街上。行人目光異樣,他恍若未聞。
不知走了多久,四顧茫然。看見一側的酒坊,腳步一轉就走進去。
雨天酒坊無人,店家是個美貌的婦人,自個兒喝的爛醉如泥靠在酒台子上睡覺。
聽到腳步聲也不去管,二句話斷斷續續的講完,“要喝酒自己去拿,都在架子上。走的時候別叫老娘,錢放在桌子上就行。”
徐四娘說完便又睡了過去,外麵的雨聲落在屋簷上叮叮咚咚作響,聽在人耳裏愈發的困了。
沉睡中不知憶起何事,眼淚沿著白暫的臉龐落下,她口中呢喃,反複不過二句話。
“人生如夢亦如幻,緣生緣滅還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