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太祖爺爺名叫張長青(也就是我爺爺的爺爺),祖籍陝西,幼年時隨家搬遷,兩、三歲的時候就居住在當時還叫北平的北京,在當地一直從事古玩生意。但後來因為戰亂,到了1925年,舉家遷往河南,從此在河南紮根。就在太祖爺爺因為生意的搬遷來往於北京和河南之間的時候,不慎在火車上拿錯了行李。那是一個很不起眼的黑色公文包,裏麵有一塊饒是當時可以稱得上是古董大家的太祖爺爺都看不出年份的古紋玉佩。他一連在北京的火車站等了好幾天都沒等到丟了玉佩的那人,隻好帶回了家。
誰曾想,自從那玉佩進了我們張家家門,張家祖上的生意登時如日中天。據我老爸說,這塊玉佩是我家的傳家寶,不到我娶媳婦是不會傳給我的。不過我是將信將疑懶得理他,總覺得大人說的大部分話都是為了欺騙小孩子聽他們的話才編出來的謊言,大概他是怕我性格大大咧咧的哪天丟了這玉佩都不知道。
不過我的確是個例外,從我記事開始,這玉佩和我就沒分開過,並沒有像太爺爺、爺爺和我爸一樣都是結婚後才傳給他們。我沒想過為什麼,我隻知道在我出生的前幾個小時爺爺去世了。爸爸給爺爺送葬後就急匆匆地跑了回來,按照爺爺囑咐把這玉佩戴在了剛剛出生幾個小時的我的脖子上。
我總覺得這就是一塊普通的玉佩而已,與其他的玉佩並沒有什麼不同。可如今,今天發生的一切,和麵前的這個背著大葫蘆的男人的出現,仿佛都在訴說著這一切的不尋常。
我下意識地摸了摸我的胸骨正中,那是這塊玉佩所在的位置。我穿著厚厚的羽絨服,我相信這個男人並沒有透視眼,不可能一眼看穿玉佩的確切位置,甚至不會知道我戴了玉佩。
可他說了,我的鼻血之所以會不停地流,是因為身體裏有一隻寄生蟲,而它會寄生在我體內,是因為我的血很特別,我的血之所以特別,是因為這塊玉佩。
“那這麼說的話,我爸我爺爺我太爺爺太祖爺爺的血不都很特別了嗎?”我撓撓頭,“我們張家一直一脈單傳不會也是這個原因吧。”他搖搖頭,“隻有你,張心無,隻有你是特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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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十三看了看表和身旁已經熟睡的童明。
淩晨三點了,張心無和陳琪琪還沒有回來。而他打了電話,兩個人竟然都關機了。
因為他們人多,他們三個大男人就在孫家莊一個簡易的招待所裏湊活幾個晚上。畢竟張心無舅爺家的親戚不少,也不是所有人都能住下。陳琪琪是女孩子,她就住張心無舅爺家裏,他們三個就住外麵。招待所裏是三個隻有一米寬的單人床。
“小心呢?”童明睡得迷迷糊糊的,眯著眼問端坐在一邊的胡十三。以前童明隻有在生張心無的氣的時候才會故意叫他“小心”來氣他,可是一來二去越叫越順口,幹脆他就一直這麼稱呼張心無了。結果現在反倒成了他什麼時候生張心無的氣,什麼時候才會叫他全名。
胡十三笑了一下,“說不定已經上三壘了。”
童明似乎是沒有聽清,娃娃臉上滿都是睡意,“他可別醉倒在半路,讓人家姑娘叫救護車。”
“嗬。”胡十三輕笑了一下,站起身,拿過旁邊的藏藍色大衣,一邊拉拉鎖,一邊跟童明交代,“我去附近的旅店和張心無家看看,他們要是回來了你也給我發個短信或者打個電話。”
“嗯。”童明翻了個身,似乎準備繼續睡。
胡十三帶上門的瞬間,看似熟睡中的童明忽然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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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玉佩和我的血有什麼特別的關係?”想我張心無,從小吃五穀雜糧長大,雖然長得一張好人臉,但小時候也是掏鳥窩捉蚯蚓燒螞蟻無所不作的頑皮孩子。我覺得自己和同學們沒有任何區別,尤其是不喜歡上學和寫作業這點,極有共鳴。
我實在想不出自己的血有什麼特別,難道是傳說中的RH陰性血,擁有的人實在太少太少?不可能吧,辦身份證的時候我驗血是B型血啊。
“你體內的蠱蟲是蠆蠱。蠆蠱是萬蠱之王,它的生存條件極其苛刻,要求最幹淨的空氣和水,你們現在生存的環境並不很好,有些藥物甚至很容易就會殺死這種蠱蟲,這在我們以前是做不到的,就算是這葫蘆裏的清油不論燒幾千萬年也不行,”那男人指了指他燒完螞蟥蠱又背回後背的銅油大葫蘆,“但是它很狡猾。雖然用你們現在的辦法,給你體內打一針你們的藥,它可能就會死,但是它感受到危險之前一定會不計一切代價逃走。它可能會奪取你的身體,控製你的意識,製造一場瘟疫以找到合適它生存的血,然後改換宿主。可以肯定的是,現在適合它寄生的人雖然已經並不多了,但還是有的,而且在找到雄蠆蠱交配之前,這隻雌蠆蠱會不惜一切代價活下去。”
“這和我的血有什麼關係?”我還是沒有找到重點。
他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環顧了一下四周,忽然問,“這裏是哪裏?”
“我怎麼知道?”這家夥真是一個怪人,我自己被你抓來,怎麼會知道這是什麼地方?而且我問你問題,你不回答也就算了,反過來問我是什麼道理?
“這裏是當年蘇氏苗女煉蠱的地方,”他前走幾步,指了指牆壁,“這整個空間都是青銅鑄造的,為的是對裏麵的毒蠱進行完全的封閉,隻留下一個很小的入口,”隨著他的手指我才注意到,剛剛一定是驚嚇過度加上酒還沒醒,我都不曾仔細觀察這個地方。這個地方並不是很大,隻有高中教室那麼大,但是它的牆壁上有些奇異的溝壑,似乎有些發綠,想來是這裏麵有水,水和銅發生了反應。青銅的表麵已經鏽了,坑坑窪窪好像寫了什麼銘文。他繼續說道,“當年她和殷商王紂對於死刑犯並不是單純的處死,而是鑄造了這個青銅蠱陵,在裏麵蓄養了無數毒物。她也想煉蠆蠱,但是蠱未成先亡國了。”
“蘇妲己是苗女嗎?”我搜腸刮肚了一遍少得可憐的曆史知識,還是沒記起高中曆史老師有沒有講過這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