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上巳又逢卿(2 / 2)

“你是...”吳雪欲言又止。

“是我!”陸皓打斷了她,雙目炯炯。

太多的話語,太長久的等待,太熟悉的麵容。一瞬間,無數個畫麵呼嘯著撞進他們腦海,又紛紛揚揚地碎了一地,努力去拚拾重湊,卻怎麼也找不到線索了。陸皓感到腰間的玉佩猛地灼燒了一下,隨後開始慢慢降溫。對視的目光逐漸變得清朗起來,四周再度傳來陣陣嬉鬧聲,眼前依然是白龍坡前柳蔭下。握著吳雪的手,陸皓一時不知從何提起,隻得撿起記憶中那個最閃亮的碎片,緩緩開口說道:“吳雪,我...我記得我叫王翰博,和你認識很久了。”

吳雪凝視著他,過了許久,輕輕點頭:“王翰博...我記得你,我當然記得你...可是我什麼都記不清了,隻能依稀記得我們在一起很久了,久到我覺得你都像我的親人一樣。”

兩隻手緊緊扣在一起,一個荒謬卻又好似摸得著的念頭,在他們心裏升騰而起:“我們不是此間人物!我們來自很遠的未來!”

“你還記得其他事麼,隨便什麼都行。”陸皓,或者說王翰博,焦急地問道。“記...記不太清楚了...”吳雪小聲地回答道。“我就想起你叫王翰博,是我...是我的初戀...而且一直都是...直到現在...”陸皓苦笑道:“我也清楚一件事,陸皓就是來自未來的王翰博,王翰博就是穿越到過去的陸皓,王翰博和吳雪是一對戀人,其實就是我和你,可是...可是...”他看了看四周,低聲道:“可是其他一切我都想不起來了,關於現在的一切,和未來的一切,我都想不起來了。”說著說著,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淒涼和惶恐,讓他握緊了吳雪的手,好像握住了整個命運。

吳雪盯著他,慢慢地綻放開笑容,天地間逐漸明媚了起來。她看著自己的戀人,輕聲說道:“不管你叫陸皓還是王翰博,我都知道,隻要看著你堅毅的眼神,我就什麼都不怕。哪怕我忘記了從哪裏來,忘記了將來會發生什麼,忘記了所有事情——可我還能記得,我愛你,像你愛我一樣,是一種本能,永遠都不會變。”

陽光明麗,曆經千年依舊溫暖如初。這一刻,兩顆心緊緊地連在了一起。

“時辰不早了,雪兒也該回去了。”隱約間傳來了吳老夫人的喊聲,吳雪一驚,趕緊推開了陸皓。陸皓一把抓住她的手,大步走到跟前。吳老夫人臉上不冷不熱:“閨女大了,臂肘向著外,一下就忘了我這個老太婆嘍。”陸皓深深一拜:“老夫人見諒,我與小姐一見如故,不勝欣喜,還請老夫人成全。”吳雪趕緊搗了搗他。吳老夫人見他二人已全沒有剛才的生澀,反倒是熟稔的像是一家人,不禁有些疑惑,隨即又有些氣惱,看著陸皓,嘴上便吩咐:“給我把錦袍披上,大冷的天,也沒人可憐可憐我這一把老骨頭,走了走了,有事日後再說。”說罷瞪了陸皓一眼,轉身就走了。吳雪回頭看向陸皓,彼此的眼裏,多了一份重逢後的喜悅,更多了一份堅定。

一定會在一起的!同樣的信念,在二人心中久久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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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緊長槍,瞄準槍尖,對準草人的心髒,猛地刺下去,再拔出長槍,右臂繃緊,發力刺出,周而複始。

陳霽隨要離來到斥候營,一晃已是三月有餘了。這期間要離又陸陸續續帶來了好幾撥人,有滿臉稚氣的,也有一身風霜的。每天這些人都和陳霽一起操練,從早到晚,單調乏味。

斥候營設在曲阿西北的北固山中,被密林遮掩。時值春日,山中姹紫嫣紅,鳥語花香,一片祥和。陳霽與眾人赤膊上身,揮汗如雨。自從那如同夢魘的一夜後,陳霽比以往更沉默了,隻是再次握起寒氣森森的兵刃,腦子裏更多的,是莫名的興奮。

此時他正發力刺殺,要離不知道何時到了他們中間。眾人圍了過來,聽他簡短的吩咐道:“分六艘走軻,馬上隨我出發。”大夥兒轟然允諾,各自收拾物品上船。

陳霽靠在船舷邊,揮舞著木棹,看著碧波萬頃,腦中竟想起一句詩:溱與洧,方渙渙兮。溱與洧,瀏其清矣。他自嘲地搖搖頭,埋下身子用力劃起船來。旁邊一個絡腮胡的青年看向他,高喊道:“你怎的,是要暈船了麼?”陳霽認出是在他後麵進營的蘇力,年歲不大,生著一部大胡子,為人熱心。他搖搖頭,對著蘇力笑了笑,算是回應。蘇力的肌肉在單衣下團團隆起,正拚命劃著棹,像是在宣泄使不完的力氣。河水在他的拍擊下翻滾出陣陣白浪。陳霽看了會,忍不住好心提醒他:“別使那麼大力。”

“無妨,春日苦短,何不趁此時看看湖光山色,說不定以後都沒機會再看了。”這是陳霽聽清他的最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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