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這一天,難得孔亦徽居然哪兒都沒去,沒有商談,沒有運動,沒有約會美女。沒比我晚多少時間起來,和我一起買菜,穿得很帥,拎著布袋子站在我傍邊看我挑挑揀揀,我偶爾斜眼一瞄,他神色自若,我卻有暴殄天物的感覺。回家還幫忙撿菜,洗菜,我不喜歡血腥,自己做菜沒有幫手時,我就隻買蝦、豬肉、牛肉這類,好洗。今天他說:買魚。好,就買魚。我們的交流不多,僅限必不可少的。
差不多是全魚宴了。魚頭砂鍋湯,魚片炒三鮮,燴魚尾。他雖然不言語,但吃得很高興,感覺的出來,空氣比較輕鬆。我攪拌了下碗中的香菜和湯還是忍住了沒說月月的事,現在真的是抬頭不見低頭見,自討沒趣可不好。
他的好持續了一整天。下午他上他的網,我看我的書,連電話鈴聲都沒有,非常安靜。吃完晚飯,他削了蘋果,切成小塊,用小水果叉插好,遞到我手邊;睡覺前,他熱了牛奶,溫的,放到我麵前。我都懷疑他是不是有事求我,這麼殷勤,我有點汗毛倒豎,百般不適應,想要開口說月月的事是無論如何太怪異了,開不了口。我想我是坐穩了奴隸有點不思進取了。
我在忐忑不安中睡著,不知道夢中有沒有手舞足蹈。
早上剛上班,月月催命短信就來了,10條都兩個字:“響響……”這家夥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都白背了,當初一個勁地對我恨鐵不成鋼,把孔亦徽地皮扒掉的心都有,現在又把我往狼口裏送,我交友不慎,是典型。我狠狠地敲門進去,心裏把月月踩了一腳又一腳。
“這個,今天的日程安排,11點、3點、4點半有約,還有聖芭蕾的吳玲玲來電約你什麼時候方便晚餐,想和你談談廣告。”
“知道了。”頭沒抬繼續盯著屏幕。
我還遲疑著不走,他抬起了頭,探尋的目光讓我心一橫,豁出去了。
“L雜誌想約你個時間做個訪問。”他繼續盯著我,不問,不說話。我就知道瞞不過,在他麵前,你隻能主動把自己抖個幹淨。他連禮貌性的發問都沒有。我都碰到的什麼人啊!
“是月月,尹月,我朋友,在L晚報,想對你作個專訪。”一鼓作氣說完,然後再放低姿態,小心翼翼地問:“行嗎?”
直到說完他的眼神都沒有從我麵部移開,弄得我小心肝噗通噗通直跳,等我說完了,他繼續看他的屏幕去了,我覺得月月是沒戲了。
“你看下日程吧,後天放出半小時來。”一個字一個字吐出來的,金口啊,受不了!
“行,謝謝。”趕快出去,再不出去,我都要窒息了。我覺得和這個黃金戰士生活在一起我早晚起碼成個鐵甲鎧士,終有一天也刀槍不入!
月月采訪時我不在現場,一來正式場合我不知道拿什麼表情對她,另外方副總正好約我去工地看工程進度,我確實也需要露個麵,讓廣大員工有總經理的存在感。
隻知道月月是極度興奮的,不僅是完成了任務,她好像完全忘記了要當麵滅了孔亦徽的初衷。
“響響,嘩,他笑起來好有魅力啊,像月光一樣。”沉醉的表情。
“我沒見過他笑。”切,叛徒!
“啊?他的聲音抑揚頓挫,說起我們這個城市的經濟發展非常具有洞察力!偶像啊!”簡直就是花癡了!
叛徒!叛徒!懶得理她!
“你不會吃醋了吧!”
“是的!”終於爆發了,“你嚴重背叛了我!尹月!”
哈哈哈,那家夥肆無忌憚笑得前仰後合了,我們倆的唯一共同點就是這笑聲,一樣地不管不顧,好聽點叫爽朗。
“不輸陳魚海,不對,外在條件比陳魚海好,不冤,響響。”
拍拍屁股走路,留她一個人花癡去,她都瘋魔了!
晚上看到他的時候,我就一直琢磨像月光一樣的笑是什麼樣?隻是實在沒勇氣對著孔亦徽說:“來,給爺笑一個!”遺憾啊,月光一樣的笑,簡直是對聖潔光輝的月亮的玷汙,我隻能狠狠地想。隻是這樣的一個隨意的文學修辭留下了後遺症,很多年後,我抬頭看到月亮,都會不經意想到那臉上浮現的笑,清冷卻充滿光華。
“星期六晚上有個慈善宴會,你陪我出席一下。”
“哦。”
“看下這禮服款式,喜歡嗎?”
寶藍色的,我很少穿這個顏色,可是站他身邊,那樣的場合還是需要的吧,能讓我看起來成熟些,我想,“挺好的。”
“不試下?”
“哦。”我呆乎乎的,我沒有在這種場合的經驗,爸爸不需要我陪同,魚海知道我不喜歡,從不勉強。現在,算了,這兩個月來,這輩子我從來沒做過的事不斷地在做著的還少嗎?不多這件。我起身到衛生間換試禮服,還不至於當著他的麵搔首弄姿。
“挺合身的。”媽的,他真有一套,就這樣把我的尺寸弄清楚了,我忍不住腹誹到。
“明天下班一起去明月璫配個項鏈吧!”
我很少戴飾品,他肯定注意到了。“不用,不用,我有的,我明天回家拿一下就好了。”我可不要他買,我跟他是那種關係,但也不能完全是那種關係,我對自己是有要求的。唉,多蒼白無力,自欺欺人啊,可也不行。
那套首飾是去世的媽媽留給我的,是念想,也是陪嫁。我無數次幻想過帶著它和著魚海幸福地走進婚姻的殿堂,一定比媽媽更幸福長久。
寶藍色的禮服,藍色的眼影,像不像藍色妖姬啊,我無奈的想。直到我挎著孔亦徽走進那華貴雲集之地才安心下來,我是少見多怪了,沒什麼的,大隱於市,熱鬧之中也許更便於隱藏。我隻要機械地跟著他點頭、微笑、致意就好了。身邊美女如雲,一朵朵飄過。直到看到孟高清,他身邊的女人一手挎著他,一邊含著熱烈卻矜持著的笑容盯著孔亦徽和我打招呼,“琴響好久不見,上次都沒能和你說上話呢。”聲音溫柔不造作,原來是金曼妮,她和孟高清?她是小野貓?她比我看起來清純好不好,白色席地長裙,垂感很強,簡單掛了副珍珠項鏈,身段嫵媚卻不妖嬈。比小時候確實改變很大,但一直都有做美麗女人的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