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境一變,心情也舒暢了,認識的人多起來,閑暇時大家坐在一起打牌。開始是來點小錢,慢慢越玩越大,通宵達旦,晚上爭得臉紅脖子粗,白天委靡不振。
打牌的事,有人向姐姐告了密。那天晚上,房間煙霧籠罩,大夥兒玩興正濃,姐姐出其不意地衝了進來,鐵青著臉抓起紙牌邊扔邊罵。眾人紛紛尷尬側目,順著牆根往外溜。人走完後,她指著我劈頭蓋臉一番譴責。我惱羞成怒,你憑什麼管我?你管得著嗎?當年若不是我把接班的機會讓給你,這會兒還能輪上你在這兒耍威風?
姐姐的聲音戛然而止,她愣了片刻奪門而出。我心裏明明為自己剛才一時魯莽衝動後悔不迭,卻執拗地不肯認錯。心想,難道不是這樣嗎?當年我年少無知,傻得可愛,才會將機遇白白拱手送人,是親人又怎樣?成全了她,落得自己如今為生活苦苦掙紮,四處奔波,誰又會同情我?
四
那天以後,人人都知道我有一個厲害的姐姐,再也不敢來叫我打牌惹火上身。無聊至極,晚上我開始看書、寫字,倒也逐漸陶醉其中。時隔不久,一夥兒朋友聚眾賭博,被警察抓住,追查到單位,結果那幫人都被開除。我暗自慶幸,猛然回想,若沒有姐姐那一鬧的威風,恐怕此時我隻能自食其果。年底,我因為各方麵表現良好,由臨時工轉為合同工。輾轉多年,終於有了穩定的工作,那一刻,我欣喜若狂。
幸運頻繁光顧,參加朋友婚宴認識了一女孩,幾次交往下來,情投意合,一年後論起婚嫁。房子成了首要問題,和父母言及此事,父親爽快地說,買!我一愣,哪來的錢啊?我手頭隻有1萬多元。父親說,這些年我和你媽在家種果樹攢了些錢,加上你姐給你結婚準備的5萬元,差不了多少。因為錢的問題,姐姐結婚這麼多年單位分房一直不要,我怎麼能要她的錢。我斷然拒絕。她執意要給,又沒人逼著問她要,再說,這也是她應該的。父親責備我,怪我不開竅。我不置可否,心中卻隱隱作痛。周末,去姐姐家,姐姐卻不在。姐夫說,你姐去商場給人站櫃台了。我以為聽錯了。姐夫接著說,這幾年單位效益不景氣,一連幾個月發不出工資,你姐已經辭職半年了,她不是說你們都知道嗎?姐夫也為我不知情感到吃驚。
我懷著沉重複雜的心情來到姐夫說的商場,看到姐姐正躲在櫃台後麵吃麵條,看見我一臉驚詫,姐姐眼神慌亂地問,你怎麼來了?誰告訴你的?我質問她,你工作的事為什麼不給我們講!姐姐笑了,我這是鍛煉自己適應社會,路還不都是人走出來的,站櫃台有什麼不好,過一陣子,我還想自己單幹呢!
姐姐越自信樂觀,我心裏越愧疚難過,這麼多年,就因為當初我“讓”給她份工作,她便守著承諾,無怨無悔地為我付出她的所有,我又何時給予過她一絲一毫的安慰回報。是我太麻木,還是她太重情?這麼多年,她的苦累,她的委屈,何曾與我訴說,又有誰替她分憂擔當?她一個人默默背負著、掙紮著,哪怕無助時也不曾在親人麵前酣暢淋漓地哭一場。為何,所有的痛苦她要獨自承受,甚至,我還自私地認為她生活得安逸舒適,付出再多亦是理所應當。
回去和女友商議過後,在她的讚同下,我們把5萬元遞到姐姐手裏,我認真地說,這是你做生意的啟動資金,等日後發財成了千萬富翁時,還我們一幢別墅。反正你欠我的,你要一輩子都記得。姐姐抬起頭,眼淚流了下來。
心靈雞湯
姐弟親情,辛勤付出,不求回報。姐姐一直悉心照料著任性的弟弟,為他四處奔波尋找工作,為他不走正路而當眾發怒,為他結婚而取出自己的血汗錢。姐姐的愛,如同生長在田野間的小花,質樸無華,卻吐露著沁人心脾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