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麗一直到元宵節才回來,聽見老六昨天剛剛返校,夏蕾也是大前天才離開石家回去住時,急得跳腳,“我就說要早點回來,就我媽跟我外婆有說不完的話!”石嬌嬌把玩著她帶來的馬桶燈籠,說:“她們多久才見一麵啊,等你跟你媽分開一次就明白了!”
陳麗撇撇嘴,道:“我巴不得看不見她,天天囉嗦的一塌糊塗,最近又忙著給我找對象了!”“啊!”石嬌嬌驚呼一聲,“有必要這麼早麼?”陳麗自己反而一咧嘴,笑道:“其實也不早了,過了年都二十一了,我這樣跟你上學的人比不起來。”石嬌嬌張著嘴,還是不能接受。
想想確實也不小了,自己算是上學早的,班裏已經好幾個同學都要過二十歲生日了。“還不都是一樣的,學校裏情人節、七夕節,這個節那個節一個也沒落下!”石嬌嬌說,陳麗嘿嘿笑一聲,問:“你呢?沒搞什麼花花綠綠的吧?”石嬌嬌翻個白眼,回:“我沒這心思。”陳麗拍拍她的肩,說:“你家日子肯定越過越好的。”石嬌嬌聳聳肩膀。
一群莊上的小孩,提著各式各樣的燈籠吵鬧著跑過兩人麵前,偶爾傳來一兩句:現在還有人提點蠟燭的燈籠呢?是呀,燈籠也在進化,塑料的外形堅固漂亮,電燈比蠟燭亮更比蠟燭安全。兩個提馬桶燈籠的少女隻好沉默著坐在門口的電瓶車上。
隻聽陳麗嘻嘻笑一聲,不知道從口袋裏掏出了什麼,一道暗白的拋物線追著小孩們的屁股飛出去,還沒等石嬌嬌反應過來,那東西的落點已經傳來了“劈啪”一聲的炸裂聲。那群小孩如受驚的小羊,尖叫著往遠處逃走了,留下肇事者肆無忌憚地哈哈大笑。
“摜炮!你還玩摜炮!不對,這年頭居然還有摜炮賣!”石嬌嬌連珠炮地發問,說著說著也跟著笑起來,陳麗又往地上摔了一枚小炮仗,它很聽話地炸了個火星四濺。“沒有幾個被炮仗點著的燈籠,算什麼元宵節!現在小孩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好玩,拎個電燈跟大傻子似得!”陳麗說,石嬌嬌點點頭,“再隆重點,還能燒幾個草堆!”“哈哈,你比我壞多了!”
遠處的房子邊有人在放煙花,一看就是劣質品,炸得不高不響,散出的花也不規整燦爛,但還是照亮了一片天空,照亮了一對好朋友黑亮的瞳孔。“啊,今年你不在,我都沒放煙花!”石嬌嬌看著煙火說,陳麗聞著淡淡的火藥問,也說:“我也沒放啊,今天失誤了,光想著摜炮,忘了買幾根仙女棒。”石嬌嬌抿嘴笑笑,拍拍陳麗的肩,“也是好事,我們這年紀要是燒了草堆就沒人原諒了,哈哈。”陳麗也笑著點頭。
“我想起來去年放的時候,還給唐老師打了電話呢!”陳麗轉頭看著石嬌嬌,“今年你給他拜年了麼?”石嬌嬌捧著自己的臉,百無聊賴地說:“先前還想著的,後來七七八八一堆事情就給忘了!他也不缺我一個拜年的,等到學校裏碰到再給他拜個晚年!”陳麗戳戳石嬌嬌的腦袋,說:“你這人,真是白對你好!”石嬌嬌躲閃不及,用小腦門兒生生受了“一陽指”,還真有點疼,隻好不服氣地回,“誰說的,我心裏可感激了!”
果然,新的一年在學校頭一次遇到唐建宇的時候,他的第一句話就是,“今年連個電話都不給我打!”石嬌嬌隻好“嘿嘿”裝傻,把過時的祝詞手到擒來說了個遍。唐建宇因手頭還有急事,旁邊又等著兩個同行的老師,所以沒跟石嬌嬌多說,隻道:“抽時間去辦公室找我,我要看看你的期末成績和數學試卷!”看著三個老師談笑著走遠的背影,石嬌嬌的嘴角向下拉到了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