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進入生長旺盛期的金森女貞顏色青中帶黃,嫩得看起來很可口,被園丁控形,長成規則的球形,憨厚地站在雨花石路的兩邊。樹跟下,錯落叢生的禾科小草和漂亮的澤漆,頑強地訴說著這片豪宅兩片的土地,開發前的地貌。“啊!這裏還有這個!”看見一叢飛著蜜蜂的婆婆納,石嬌嬌高興地叫出聲來,“田埂上開得正燦爛,沒想到這裏也有。”
找各種借口拖延時間的石嬌嬌,在唐建宇看來幼稚又可愛,他提著重物好脾氣地哄到,“我手指要勒斷啦!”“哦……”石嬌嬌撅撅嘴,乖乖靠到男人身邊,並肩往前走。唐建宇的嘴角翹起來,道:“不管村裏城市,全本都是土地,生長著同樣的小花不是很正常嘛,看你大驚小怪的樣子。”石嬌嬌眨眨眼,悶悶地“嗯”了一聲。
轉過一排開著粉色花朵的木槿樹,唐家宅院出現在視線裏,大門兩邊原色的木柵欄裏,蓬勃生長著一年蓬,黃白相間,太陽一樣的小花從遠處看極為顯眼。最顯眼的,當然還是端端站在門口,麵露急色的體麵婦人,正是唐建宇的母親。
石嬌嬌的汗毛登時全部豎起,驚慌地看向身邊的男人。唐建宇也頗感意外,沒想到母親居然隆重到等在院子外,誰來也沒有這樣的待遇。“我媽……”唐建宇頓了頓,“她好像還從沒有這樣等過我呢。”石嬌嬌什麼也聽不見,她看著不斷變拉近的唐母形象,隻覺得渾身冒汗,不禁扯了扯領口,“今天是不是升溫了……”
婦人看見兩個年輕人從車庫方向走了過來,看看灼灼閃耀於天空正中的太陽,不禁舔了舔嘴唇,不安地搓起手來。“媽!”唐建宇三兩步走了上來,石嬌嬌比唐建宇落後一步,怯怯地叫了聲“伯母”。唐母的表情非常奇怪,熱情裏藏著不安定,而不是晚輩想象的故作威嚴。
“噯噯,來啦?”婦人應著,伸手要幫兒子提東西,唐建宇不動聲色地躲開母親的手勢,將石嬌嬌讓出一點點。袒露在唐母麵前的石嬌嬌忽然意會,忙把懷裏的花送出去,說:“這是送給您的,希望伯母喜歡。”“香水百合和粉玫瑰吧?都是我最喜歡的花。”說這句話時,唐母嘴角的紋路是真實的舒展形態。
唐建宇看著跟自己最密切的兩個女人,雖然還很尷尬,卻努力試圖互相接納的良好狀態,喜不自勝。院子裏傳來淩亂的腳步聲,似乎還有隻有妙齡女人才能踩出的高跟鞋聲,唐母慌忙把花抱在懷裏,一把拉過唐建宇,又看向石嬌嬌,等女孩靠近了,才忐忑地說:“家裏來客人了。”唐建宇跟石嬌嬌麵麵相覷,說:“誰呀?”
婦人張張嘴,看了看一臉懵懂的石嬌嬌,咬咬牙說:“我幹女兒一家。”唐建宇一聽耳朵立刻紅了,那頓午飯上談起邵文語時的尷尬感覺攫住了他的心。他心裏又驚又疑,卻不能表現出來,強作平靜地問:“您請了邵伯伯一家怎麼不跟我說一聲?”“哎呀!”
唐母細微地曲了曲膝蓋,心裏叫苦,道:“哪裏是誰請的,早上一邊跟你爸爸搞搞衛生,一邊等你和嬌嬌。不到九點門鈴就響了,我還當你們倆提早到了呢,誰想一開門竟然是個外國人!”說著用實在無辜的表情看著石嬌嬌。“寶寶也來了嗎?”石嬌嬌歪著頭問,唐母倒是一愣木訥地點點頭,石嬌嬌眼睛彎彎地笑起來,走到唐母身邊,道:“早就想看看漂亮的混血寶寶啦!”唐母看著兒子,咧了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