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楊柳依依,京城中仍彌漫著一絲寒冷的氣息。
薑子墨手執竹簡,臨窗而坐,一雙翦水秋瞳卻怔怔看向那隨風而舞的柳枝上。
素來貼身服飾薑子墨的令玉悄然而至,將薑子墨手中的竹簡取走。
“小姐這是怎麼了,近來總是這般呆呆的,莫不是心中藏了事,又不願與婢子說呢?若是小姐不想說,那便出去散散可好?”
薑子墨怔了半晌,才起身道:“你便是一刻都閑不下來。”
說話間,令玉已然取了罩衣來。
出了府,街市上熱鬧非凡,來往行人熙熙攘攘。
經過一家玉器商鋪之時,薑子墨停下了腳步,步入商鋪之時,很快就有人出來招待,態度殷勤得很。
櫃麵兒上擺放著許多精致的玉器飾品,薑子墨忽然眼前一亮,素手纖纖拿起一支雕工精湛的發簪,簪頭上一朵玉簪花栩栩如生。
店家微怔,道:“這位姑娘還請見諒,這枚簪子是一位客人訂下的……”
“你這老兒怎這般無禮!你可知在你麵前的是誰家小姐,不過區區一枚簪子,竟也如此拿大!便是旁人訂下的又如何!”
薑子墨將手中的簪子放回,隻道:“何苦為難店家,不過是一枚簪子罷了,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回去吧。”
二人回身之時,瞧見一人身姿挺拔,正立於門內,隻是逆著光,有些看不清那人的長相,就這樣對視了好一會兒,兩人才彼此錯開目光。
日漸西沉,閨閣中已然點起了羊脂更蠟,薑子墨依舊手執竹簡,看似正在看著手中的竹簡,可心思全不在竹簡上,似乎近來總是這般。
“你近來是怎麼了,總是顯得懶懶的,原本你就心思重些,如今瞧著竟是清減了許多,莫不是有什麼不順心的事兒埋在心裏?不若與兄長說一說,許能解開你的心結。”
薑子墨下意識地搖了搖頭,道:“我並沒有什麼事,隻是近來總有些心緒不寧,好似會有什麼事發生一般,或許隻是我多心了。”
薑子硯淡淡一笑:“父母身體康健,府中一切安好,又會發生些什麼呢,你總是這般心思太過,或許該讓你去母親身邊服侍著,才能讓你心平氣和一些,莫要讓自己太累了。”
薑子墨才起身不久,便聽聞薑子硯邀她清苑一聚,薑子墨略略詫異了一會兒,兄長除了身邊服侍之人,從來甚少讓人靠近清苑半步,今日是怎麼了,竟讓令華來邀自己過去。
這時的清苑竟是一掃往日的清淨,薑子墨入內,見薑子硯與一男子相談甚歡,隻是這男子似乎總有些莫名的熟悉。
“令妹尚未出閣,便已聲名在外,世家子弟多向往之,今日一見果真非同凡響。”
被陌生男子這般品評一番,薑子墨的臉色微微一變,一禮之後,便在薑子硯身後跪坐下來。
這時一隻精致的錦盒出現在薑子墨的麵前,薑子硯看了身後的妹妹一眼,伸手拿過,打開一瞧,是一枚玉簪花簪子,雕工細膩玉質溫潤,倒是難得一見的上品。
“這簪子倒是不錯,在你及笈之禮上便可用上,這份禮來的正是時候。”
薑子墨瞧著玉簪子一會兒,恍惚間明白了來人是誰,略略笑過:“君子不奪人所好,子墨雖是女子,卻亦願做君子。兄長,若無他事,小妹便先行告退了。”
薑子硯忽然笑道:“你這妮子,如今怎成了這般迂腐模樣,仲安不過三五年未曾過府,你便不識得他了?”
隻見薑子硯這般局促,薑子墨麵上一紅,嗔了一句,才出了清苑。
兩日後,宮中傳來消息,陛下崩逝,無論宗室百姓,皆要舉哀。
接連幾日,薑子墨竟清減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