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是七月,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
薑子墨的閨閣是齊國公府中最涼爽的地方,薑子硯閑來無事之時,便往水榭中去,兄妹二人互相逗趣,亦是樂在其中。
“小妹,你近來也少有出門去的時候,想來外頭的消息你也知曉的不多,不如我講些趣事與你聽?”
薑子墨把玩著手中的一隻陶杯,顯然對薑子硯所說的話並無甚興趣。
薑子硯皺起了眉頭:“莫不是如今太過炎熱,小妹中了暑氣?不若請了醫師來瞧一瞧,開一副方子好好料理一番才好。”
“兄長這般取笑,亦不過是為了讓我聽你說的趣聞罷了,你說來聽聽便是。”
薑子硯裝模作樣地清了嗓子,道:“最大的一樁趣聞便是,宮中已迎了一位皇孫入宮,雖是封了陽武侯,可想來便是要入繼大統的,聽說他是當年衛皇後之子戾太子的孫兒,想不到兜兜轉轉,這皇位依舊是回到了戾太子這一脈。”
薑子墨從不喜談論朝事,奈何薑子硯對朝中之事從來頗為熱衷,但凡發生些什麼,薑子硯總能頭頭是道。
“兄長,府中的情形你亦是知曉,父親從不涉朝政,似也不喜府中之人涉及朝事,你怎就這般熱衷,就不怕若是父親知曉,責罰於你嗎?”
薑子硯一派毫無懼色的模樣:“我就知曉,小妹最是心疼我,隻是關心些也並無不妥,但凡不入朝堂,父親又怎會真的責怪。”
隻是這一番話,薑子硯雖是說得自然,可眸中卻多了幾分黯然和無奈。
幾日後,這位被迎入宮中封為陽武侯的皇孫便繼位九五至尊,霍氏一族也因霍光擁立之功更加烈火烹油繁花著錦。
新帝繼位後,便舉行了大朝,在京有品級的朝臣皆入朝覲見。
朝會直到午時才散去,新帝入後廷朝見上官太皇太後。
“陛下新登帝位,勤勞朝事令老身頗為欣慰,隻是陛下身邊隻有家人子許氏侍奉,實在不妥,老身有意在高門貴戶中遴選適齡女子入宮,擇選一二相配之人,先行侍奉陛下身側,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陛下呆愣半晌,心中並不願意,奈何太皇太後麵前,不能有絲毫表露:“太皇太後掌管後廷,此事自當由太皇太後做主,隻是家人子許氏在兒年未長成的貧困之時,便陪伴在兒身邊,又有一子劉奭,兒想立她為後。”
太皇太後略微詫異,旋即柔和一笑:“你與許氏的情分,倒真不是尋常之人可比,想要立她為後也不是不妥,但立後事關國事,萬不能以個人心性左右之,待遴選出的適齡女子入宮之後,再議此事也不遲,不過立後之事也總要與朝臣商議,老身倒覺得介時先行冊封位號更妥當些。”
五日之後,宮中再一次下達了旨意,薑家雙姝亦在其中。
齊國公心知此番是再無法避過,卻也不舍一雙女兒皆入宮闈,忙遞了奏疏入宮,隻道兒女緣薄,望太皇太後體恤,此份奏疏上達後廷後,太皇太後便下了一份手詔,命人遞於齊國公,道齊國公長女留侍齊國公。
不過兩日光景,入宮為家人子的女子都已入宮居於掖庭之中。
“太皇太後,家人子們都已居於掖庭,是否擇日請陸良人一道,選看後冊以位份?”
太皇太後剝著葡萄,似乎對此並不在意:“選看?高門大戶家的女孩子,都金貴得很,難免心高氣傲些,總要經宮中的嬤嬤們好生教導一番,才好去侍奉陛下,不然豈不是壞了名聲,又令陛下心中不快。”
越影半低著頭,立於一側,雖猜不透太皇太後心中所思,卻也有所了悟,如今入宮的家人子中,有一位便是霍大將軍之幼女,自小備受寵愛,雖是美人坯子,卻是一位氣性極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