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謁陵回宮之後,薑子墨多少有些疲累,竟然一下子就病倒了,索性病症不重,不過調理了幾日,便已然康複了。
“夫人,陸良人來了。”
薑子墨未曾料到陸良人竟親自來了漪蘭殿,但還是親奉果品,陸良人笑道:“薑夫人大病初愈,怎好如此煩勞,隻是自謁陵而回,薑夫人便臥病,可是遇著了什麼大事兒,才至如此的?”
“陸良人取笑了,隨駕出宮謁陵,又怎會遇上了不得的事兒,不過是身子弱了些,這會子也已然痊愈了。”
陸良人笑得溫和,道:“說來,薑夫人臥病多日,卻不見旁人前來探視,我真是為薑夫人覺得不值。”忽然陸良人打量著薑子墨,又道,“陛下繼位以來,雖也頗置了幾位夫人,可在我看來,卻都不及薑夫人,旁人倒也罷了,那許夫人除卻有一位皇子,便真是不值一提了,那樣的出身……”
薑子墨低了頭,神色卻是極為淡漠的,隻是緩緩言道:“再不濟,她也是陛下繼位之前的結發妻子,出身雖低了些,為人倒也溫和,況皇長子畢竟是皇子,重視些原也在理。”
陸良人扯出一抹淡淡的譏笑:“薑夫人倒真是豁達,隻是此處隻有你我二人,何苦這般苦了自己,長公主確在太皇太後身邊養育著,那也不過是太皇太後想以此拘著薑夫人罷了,薑夫人如此才貌,又何苦為區區一個公主掣肘了自己。”
“陸良人可莫要這樣說,子墨著實是愧不敢當。”
“也罷,如今薑夫人的身子還虛著,我也不便叨擾太久,隻是近來太皇太後似有遴選一兩位夫人理後宮之事,在我心中,薑夫人便是極好的人選。”
陸良人見薑子墨興致缺缺的模樣,便也無再說下去的意思,隻道了一句叨擾,便匆匆離去。
一盞山楂飲被端到太皇太後麵前,越影有些猶疑,道:“後宮選任兩位夫人理後宮事,雖不是值得隱瞞之事,可除卻薑夫人,也未曾與夫人們提及,怎得如今倒似路人皆知了一般,莫不是薑夫人……”
“她並非如此多舌之人,此事自是有旁人破費了些唇舌,不過都已知曉也好,免去了老身諸多繁瑣,老身倒也要瞧瞧,這些夫人會有何舉動,另,著你選派到霍府之人可還穩妥?”
“太皇太後且放寬心,那人極為穩妥。”
三五日後,霍光將一份奏疏恭恭敬敬地放到了陛下的麵前。
陛下展開奏疏,一字一句地看著,時不時地眉頭緊鎖,當陛下將最後一個字看完,竟將手中的奏疏擲了出去。
石顯雖是心中被唬了一跳,但還是極快地將奏疏拾起:“陛下可萬萬不可動怒,保重龍體要緊,再緊要之事,有霍大將軍在,自然也能迎刃而解。”
“這奏疏之中所提之事,字字無虛?”
霍光一拜,正色道:“陛下之言,臣甚是惶恐,此行刺之事,乃臣疏忽之過,雖隻傷及臣之家仆,卻令陛下與諸位夫人受驚,臣受陛下重托查察此事,自不敢有所疏忽,上奏之事句句屬實,不敢有一絲錯漏隱瞞。”
陛下冷著臉,忽然猛地歎了一口氣:“燕刺王劉旦,先帝時期他兩次陰謀奪權,皆被識破而後自盡,如今已有多年,怎還有如此能力,籌謀刺殺之事,且又何來如此錢財?他雖有子嗣,卻不過尋常宗室,說不得早已是安穩度日,與尋常百姓無異。”
“陛下,燕刺王早年便已然籌謀篡位,雖並未成功,卻也積聚下不少民間勢力,如今陛下登基未久,時局不穩,他們自然想要為舊主報仇,且也有人與他們裏應外合,所幸祖宗庇佑,才沒出大事。”
“哦?看來霍卿已然知曉是誰人從中作梗了?”
霍光的眸子裏閃過一絲精光,道:“宮中家人子王羽沅之父兄皆在羽林衛中任職,此番出宮謁陵,王氏之兄亦在隨駕之列,行刺之事與王氏之兄脫不了幹係,臣已將此事查證清楚,確鑿無疑。”
“王氏?”陛下略皺了眉頭,似乎在思索著王氏是,何人而後才道:“如此不忠不孝之人,又豈能繼續留在朝中,霍卿可有處置之法?”
“王氏附逆,本當族誅,念家人子王氏身在宮中並不知情,其父亦已年邁,不予追求其罪,將王氏誅殺以儆效尤,王氏之父撤去羽林監之職,令其返家頤養天年。”
陛下曲指輕叩著案麵,自是料想到了霍光的打算,心中憋悶,卻仍道:“霍卿所慮甚是,此等之人自是不能留在朝中,霍卿之子霍禹青年才俊,又久在軍中曆練,羽林監之職有空缺,就由霍禹接任,另,太皇太後多次提及後宮之中無人主事著實不妥,朕思量許久,成君堪當大任,也是霍卿教導有方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