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將薑子墨安置在臥榻上,眸子裏透著一絲冰冷和憤怒,一種被愚弄和欺騙的絕望和痛苦。
此時的薑子墨還在不停地抽泣著,仿佛是在於過去徹底決裂一般,隻是這種痛苦卻並非一兩日便可淡去。
“為什麼,都這麼久了,你卻依舊無法對他忘懷,他再好如今也是旁人的夫婿,不要再輕易為他傷心難過,他永遠都看不到,而你這樣卻令朕很痛苦。”
一連數日,陛下再未駕臨過漪蘭殿,薑子墨如同再一次失寵。
長樂宮中,益陽長公主玉蘭愈發玉雪可愛,牙牙學語的模樣時常逗得太皇太後十分開懷。
陛下乍見玉蘭,一時間竟有些恍惚。
“父皇!”
小小的身影很快就到了陛下的身前,軟糯的聲音不禁讓陛下想起了薑子墨。
陛下將玉蘭抱在懷中,心中悵然若失,連神色都黯然了許多,唯有玉蘭渾然不覺,還扯著陛下發冠上垂下的絲絛。
越影何其聰穎,上前抱過玉蘭:“公主,婢子陪公主出去散散心可好,而且公主也想念母親了對不對?”
玉蘭不知怎麼的,隻是賴在陛下懷中,怎麼都不願隨越影出去。
“無妨,不過幼童罷了,朕與太皇太後尚有事要談,你遣走旁人後,便也退下吧。”
太皇太後正在小憩,陛下麵對著玉蘭竟有些不知所措,手足僵硬地陪伴著玉蘭玩耍。
“陛下似乎甚少與孩童在一處。”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陛下猛然放鬆了許多,玉蘭甚是親近太皇太後,便撒開了攬著陛下的手。
此時殿中已無旁人,太皇太後哄著玉蘭,好容易才把玉蘭哄睡著了,才道:“陛下此來,必然是心中已有盤算,可是已有了萬全的準備?”
“霍氏跋扈至今,斷不能令她繼續跋扈下去,椒房殿當有合適之人入主,想來太皇太後心中亦作此念,隻是朕尚未有十足的把握。”
太皇太後的臉隱在淡淡的陰影中:“陛下欲立許氏為後,便當知曉許氏一族著實單薄了些,陛下才想借聯姻之法壯大許氏,隻是霍氏一門在朝中的勢力盤根錯節,又怎是輕易能夠撼動的,如今大將軍病重,陛下便想要快刀斬亂麻。”
陛下靜默了良久,才道:“若是他還在,霍氏一族便倒不了,朕不能等到瓦解了霍氏……”
太皇太後忽然笑了,道:“陛下如何想便如何做吧,老身如今含飴弄孫,也是樂得自在,隻是近來倒是十分冷落了薑氏,老身雖不知曉這是為何,可是陛下萬不可錯了分寸才好,這些百年的世家大族,即便不籠絡著,也不能如此冷待,況薑氏亦是有功的,這些淺顯的道理,陛下必然也十分有數。”
步出長樂宮的時候,已是日中時分,陛下的腳步有些虛浮。
“將皇後的璽綬送到蕙草殿。”
石顯一早便候在了長樂宮外,聽到陛下的這一句吩咐,心中大喜。
未時,石顯端著璽綬來到蕙草殿。
“夫人,石舍人在外頭,可要請他進來?”
茵子的話,讓霍成君微微抬起了頭,道:“若是他獨自來的,就打發了他離去,如若不是,便讓他進來吧,許是有什麼喜事吧。”
石顯進殿的時候,雖是眼角眉梢都掩不去的欣喜,隻是霍成君如此倨傲的性子,卻讓石顯很是不滿。
“賀喜夫人了,這皇後的璽綬也隻有夫人才能夠受用了。”
霍成君看到璽綬之時,卻並不如石顯所設想的那樣顯得極為喜悅,這會子瞧著淡淡的,仿佛對此並不在意似的。
好一會兒,霍成君扯了扯嘴角:“陛下有心了,我還以為在他的心裏,隻有許氏和薑氏二人,如今他著石舍人送來了皇後的璽綬,便是還惦念著我的。”
“夫人怎就感傷起來了,這樣的喜事當告知府中才是,或許大將軍知曉此事,病體或許就痊愈了。”
霍成君拭去了眼角的淚光:“對,對,舍人說的不錯,我真是樂糊塗了,茵子,去給府裏遞個信兒,父親知曉了必然欣慰。”
大將軍府中,霍光的病請每況愈下,醒著的時候愈發少了,霍成君不在府中,霍顯又不願照看著,大夫們便不再願盡心侍奉,如今霍光便已是氣若遊絲。
茵子從宮中出來,倒也頗得重視。
霍禹霍山都少在府中,今日恰好休沐便在府中遇上了出宮來的茵子,忙迎入了花廳中。
此時霍顯春風滿麵,瞧著眾人都在,又有宮中之人,這才稍有收斂:“姑娘從宮裏來,一路勞苦,姑娘若有吩咐,但說無妨,隻是姑娘此時到訪,可是夫人有何吩咐需母家操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