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陛下已是出了宣室殿,唯獨留下霍成君與楊麗儀四目相對。
一盞紅棗羹,陛下小心翼翼地喂著許平君。
“許後有孕,陛下必然更想著她,許氏一族雖無勢力,可陛下卻處處為許氏著想,破落戶似的,竟也入主椒房殿,妹妹也嫁入了富平侯府,更可惡的便是薑子墨處處維護著!”
華若儀隻淡淡道:“夫人何必氣惱,即便陛下心係皇後殿下,可陛下又怎會時時刻刻都陪在皇後身邊,況,有楊氏在椒房殿,便是最好的內應,且禦醫也道皇後氣血虧虛,這孩子能否順利誕下也尚未可知。”
好一會兒,霍成君才浮現了笑容,眉眼之間皆是媚態。
“此言不差,椒房殿可比別處熱鬧多了,隻是現下皇後可還有閑暇照料皇長子嗎?”
霍成君在椒房殿替許平君料理些許瑣事,殷勤而謹慎。
楊麗儀除卻日日試藥嚐膳,便也別無他事,隻見霍成君這般殷勤,心中頓感不安。
“夫人尊貴,又怎可行此卑微之事,妾身侍奉殿下便可,怎敢勞煩夫人。”
“你這般便是見外了,同是後宮之人,又何分彼此,殿下何等貴重,自當好生侍奉,若是殿下平安康健,你便是有功之人。”
夜,許平君已然安睡。
陛下才將奏疏批閱完,本想再往椒房殿,隻是瞧見月色怡人,便不再往椒房殿。
楊麗儀踏月而行,正巧遇上了正在賞月的陛下,也不知怎的,楊麗儀退了幾步,想轉身離去。
“既然來了,又何須這般匆忙離去,朕並非可怖之人,你大可不必如此驚慌。”
楊麗儀緩步而行,至陛下身旁之時,見月光融融灑在周身,竟有砰然心動之感。
“陛下萬安。”
“近來,霍婕妤亦在椒房殿侍奉皇後?”
楊麗儀一愣,道:“是,霍夫人侍奉殿下極為謹慎,且事必躬親,凡事甚少由旁人插手,近來殿下玉體康健。”
陛下沉默良久,歎道:“平君無礙便好。”
椒房殿中,景然似乎已然無事可做似的,霍成君侍奉得很是周到,引得後宮夫人們隻消得了閑暇,便在椒房殿侍奉許平君,引得許平君對此極為不耐。
許平君時常不得安寧,卻又不敢宣之於口。
“你這般行徑,曉得的,便道你是真心尊崇皇後,才在她身邊侍奉著,不知曉的,便當你是有意為之,想借此令皇後不得安穩,適可而止便好,莫要操之過切。”
霍成君半低著頭,把玩著手中的杯盞,半帶委屈,道:“妾身並不曾料想到這些,隻想為皇後殿下盡一份心意罷了,哪知竟會適得其反,擾得皇後殿下不得安生。”
太皇太後隻是一笑:“你是婕妤,替皇後掌管著璽綬,自當替皇後理後廷之事,你引得眾人皆在椒房殿,到底有些不妥,皇後有孕,你當盡心替皇後分勞,至於侍奉之事,自有楊氏與景然操持,況再不濟也還有薑氏,又何須你事事親力親為。”
“太皇太後有此吩咐,妾身自當遵命。”霍成君微抬眸子,便又言道,“有一事,妾身心中還是有些顧慮,皇後殿下有孕在身,怕是無暇照顧皇長子……”
“此事,老身可不願過問,你若有心,大可去與陛下商議。”
好容易椒房殿才清淨了些,許平君這才鬆了一口氣。
薑子墨對許平君之事從來極為上心,自是不敢有絲毫疏忽,反倒是楊麗儀卻偷閑了。
楊麗儀頗有些心神不寧,陛下道:“你這般魂不守舍,莫不是伴駕令你心生不安?”
“陛下取笑,能是侍奉陛下,又怎會心生不安,隻是皇後殿下那兒,妾身著實有些放不下。”
“此事你不必如此擔憂,子墨行事謹慎,又有禦醫隨侍,椒房殿必不會有事,隻是你這般模樣,莫不是心中有事?”
楊麗儀沉默了半晌,才道:“皇後殿下需靜養身體,怕是無暇更無心無力去撫育皇長子,妾身知曉此事並非妾身可過問的,但為皇後殿下著想,皇長子還是暫由旁人照顧更好些。”
陛下抬眸看著楊麗儀,那目光寒涼如水,令楊麗儀不禁打了個寒戰。
“此言倒也不錯,隻不過此事並不需你來多言,朕自有打算,往後莫要讓朕再聽到你對此事有所說辭。”
楊麗儀一下子臉色蒼白,再不敢多言多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