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子,王禦醫更是慌亂:“回,回夫人的話,下臣早年便已成家,膝下有一雙兒女。”
“果真是好福氣,外臣之婦不便入宮,便由王禦醫替我將禮物帶回給尊夫人,隻是寒酸了些,王禦醫可莫要嫌棄才好。”
王禦醫叩了頭:“夫人厚賜,下臣愧不敢當,況下臣之妻不過是鄉野村婦……”
薑子墨忽然冷了臉,道:“哦?王禦醫是覺得,我的物件便是粗鄙之物,不能入王禦醫之法眼?如此也罷了,到底是我人微言輕,不比旁人。”
“夫人言重了,下臣隻是,隻是……”
“罷了,王禦醫也不必多言,我累了,令玉,送王禦醫出去吧。”
春日裏,後廷處處春花爛漫。
薑子墨在沁園中撫琴,卻心事重重,連曲調都已淩亂而不自知。
“有此好琴,卻不該如此糟踐,薑夫人滿懷心事,豈不辜負了良辰美景?”
“陸良人萬安。”
陸良人目光一掃,並不見薑子墨身邊有隨行之人,道:“薑夫人身子才痊愈,怎就獨自在此,且長公主已然痊愈,薑夫人還有煩心之事?”
薑子墨滿麵愁容:“陸良人有所不知,玉蘭的病雖已痊愈,卻還是落下了病根,妾身傳召了替玉蘭診病的禦醫,百般詢問下才知,乃是予以診治之時並未盡心,致使病情延誤,妾身又怎能不憂心。”
“為人母者便是如此,這禦醫真真可恨,如此幼童竟也毫不手軟,真是妄為醫者!不過你也不必太焦心,若連你也倒了,長公主又當如何。”
薑子墨苦笑:“多謝陸良人開解,是妾身愚鈍了。”
陸良人眉眼一挑:“薑夫人聰慧,來日必定後福無量,隻是若為公主如此操持,到底是不太值得,諸位夫人都想誕下皇子,來日可有所依傍。”
午後,薑子墨在漪蘭殿中卻未見玉蘭蹤影,心中一緊,欲四處找尋之時,見楊麗儀正領著玉蘭回來。
“太皇太後惦念長公主,妾身鬥膽,未經通秉夫人便帶公主前往長樂宮。”
“無妨,事急從權,你如此處置並無過錯。”
當楊麗儀牽著玉蘭的手往內殿而去之時,薑子墨幽幽道:“你如此聰穎,卻凡事太著痕跡,來日怕是會招惹災禍。”
楊麗儀聞言一愣,身形微微發僵,隻是很快便如尋常一般。
春夜,涼風刺骨。
“王禦醫可扣下了?”
“夫人放心吧,那一日由著他離去,又怎會讓他真的逃脫,瞧他那模樣,便像是個做了虧心事的,經不得嚇唬。”
薑子墨把玩著手中的玉簪,道:“無需嚇唬他,好吃好喝的供著他便是,說來他也不過是替人做事罷了,往後還有用得著他的地方。”
雲曇落也不知怎麼的,一直很是心神不寧,便漏液潛入了漪蘭殿。
“表姐安好。”
楊麗儀猛地一驚,轉身便瞧見一位家人子打扮的女子,隻是臉色蒼白,神色頗為驚慌失措。
楊麗儀小心翼翼地查看了四周後,道:“我與你提過多少次,千萬不能讓人知曉你我的關係,更不要輕易與我見麵,你怎就這般不曉事,如今你已是以良家子身份入宮的家人子,自當以侍奉陛下為最緊要之事。”
雲曇落咬著唇,好半晌才道:“上巳節那一日,公主落水雖非我刻意為之,但我心裏一直惶惶不安,深怕事情敗露……”
楊麗儀冷著臉:“你最好讓這件事情永遠不要不要敗露,不然你性命難保不說,隻怕是雲家上下也會受到牽連,且連我都會被牽扯其中,如今公主已無大礙,你便安心即可。”
“可是……”
楊麗儀反手一記耳光打在了雲曇落的臉頰上:“如此便可令你清醒些吧,那一日的事你最好忘記,公主隻是失足落水而已,與你毫無幹係!”
雲曇落好容易才隱忍住了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才僵硬地點了點頭。
“自小姨夫便總是誇讚你是最聰慧的,可莫要辜負了姨夫對你的看重,且他老人家從來都將你教導的很好,為的便是楊家的複興,你萬不可有一刻的鬆懈。”
好半晌,雲曇落才輕聲道:“若非王旌德幾日不知下落,我亦不敢漏液至此,隻怕他沒了蹤跡是凶多吉少了。”
楊麗儀一怔,道:“不過一個禦醫罷了,也值得你這般大驚小怪,或許不過是湊巧罷了,此事你莫再過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