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子從來沒有見過霍成君會有這樣的一麵,霍成君一直以來都是十分強勢的人,卻因薑子墨尋了短見而這般神傷,就好像是見著了自己最重要的一個人漸漸離自己遠去一般,茵子忽然覺得有些擔憂,若是霍成君再這般下去,隻怕自己個兒的身子都會扛不住。
“殿下,薑夫人已經去了,殿下便是再傷心,也當振作起來才是,況且殿下也應當知曉,在這後廷之中,除了薑夫人,便無人能與殿下爭鋒相對,且殿下莫忘了,薑夫人膝下之子,無論交由誰撫養都是不妥當的,唯有殿下最合適,如今夫人膝下有太子與三皇子,再加上楊夫人的孩子,往後在宮中豈不是更加穩固了嗎?”
這一番話,讓霍成君醒過神來:“你說的不錯,她走了也好,至少很是清淨,總好過在宮中步履薄冰,隻可惜了她那滿腹才學,若是她能夠臣服於我,也許她就不會走到今日了,昔日裏我也曾向陛下提議,讓益陽長公主嫁入大將軍府,可陛下不曾應允,我也幾次三番拉攏於她,哪知她這般眼高於頂。”
也不知想起了什麼,霍成君又道:“這件事,陛下可已知曉了?”
“公眾的夫人自戕,這樣的大事,自然是有人報上去了,這會子陛下必然已經知曉了,或許陛下已經去了漪蘭殿。”
霍成君仿佛是在這一夜流完了所有的淚似的,洗去了臉上的淚痕之後,細細勻麵描妝,直到看不到一絲倦容之後,才起身往漪蘭殿而去。
漪蘭殿已然是一片淒苦之色,陛下站在薑子墨的榻前,臉色十分難看,霍成君趕到的時候,外頭跪滿了後廷的夫人,連太皇太後身邊的越影都來了。
“陛下現在還在漪蘭殿中陪著薑夫人?”
越影看著霍成君,道:“自陛下曉得薑夫人出了事,陛下便已趕到了漪蘭殿,這會子尚未出來,想來是要陪薑夫人最後一程。”
霍成君看了一眼跪在苑中的一眾人,眸色略冷,舉步入內,隻見陛下仿佛蒼老了許多,就這樣安安靜靜地站著,也讓人覺得十分蒼涼,霍成君本想上前寬慰幾句,可是霍成君還未開口,便見著陛下轉過身來。
陛下現在顯得十分蕭索,連舉步行走時都有些搖搖晃晃,霍成君馬上上前去扶了陛下,沒想到卻被陛下一手拂開了。
“陛下,這會子臉色不好,妾身雖也曉得陛下因為薑夫人的事感到傷心,但薑夫人必然不想看到陛下現在的樣子,難道陛下希望薑夫人去的不安心嗎?”
這會子,陛下並沒有太多的精力去理會什麼,隻是回頭看了霍成君一眼,道:“此事你就不必理會了,子墨已經去了,朕終究是負了她,她的後事朕會讓旁人處置,你如今還需撫育太子,實在不宜過於操勞。”
這話聽著雖也是十分體貼霍成君的勞苦,可霍成君自然也聽得出來,陛下對自己十分不信任,連這樣簡單的後事都不願讓自己插手處理,那傳了出去,豈不是讓人恥笑嗎?
“陛下,妾身是後廷之主,料理這些事原也是應當的,陛下如此體恤妾身,妾身十分感動,但怕是陛下的安排並不合規矩……”
陛下的神色一下子冷了下來,冷聲道:“怎麼,你對朕的安排有異議?”
霍成君見陛下動了怒,不由得退了一步,扯了扯嘴角,道:“妾身不敢,妾身隻是覺得此事重大,又事關齊國公府,若是稍有處置不當,怕也是難以向齊國公府交代的,況薑夫人的兄長又在軍中任職,隻怕會惹來亂子。”
陛下冷哼一聲,道:“在你眼中,仿佛誰都成了亂臣賊子,稍有動靜便會逼宮是嗎?朕告訴你,你存著這樣的肮髒心思便也罷了,就不要用這些心思去忖度旁人,免得讓朕的忠臣寒了心。”
霍成君一愣,似乎沒有想到,陛下會這樣說,一下子就覺得胸口堵著一口氣,上不去也下不來,卻又不敢在陛下麵前有任何發作的跡象。
“陛下,妾身並非這個意思,隻是擔心此事若出了紕漏,怕是不太好收拾,方才妾身口出狂言,還請陛下原宥。”
陛下冷冷地看著霍成君,道:“好,很好,你曉得錯了便好,往後你若再這般口不擇言,就不要怪朕不顧念昔日的那一點點情分了,若非你尚算安分,朕又怎會容你到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