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霍成君的臉色徹底煞白,本以為自己有霍家的後盾,又在皇後之位多時,與陛下即便算不上伉儷情深,也總還有幾分情意在,哪知在陛下眼中,自己竟也是半分都不是,尚不及一個已經自盡的薑子墨。
陛下回頭看了薑子墨最後一眼,便出了漪蘭殿,而霍成君看著陛下的背影,已然是淚眼模糊。
霍成君行至薑子墨的榻前,就這樣冷眼看著薑子墨,冷笑道:“昔日裏,還有一個許平君,讓陛下十分掛懷,都沒了這些年了,陛下對許氏一族依舊恩寵,而你與陛下有年幼時的情分,也讓陛下對你另眼相看,原本以為沒了許平君,皇後之位會是你的,哪曉得我會在許平君之後入主椒房殿,我那時真覺得,在陛下心中我也是有幾分分量的,可萬萬沒想到,陛下在意的還是你,你便已經不在了,陛下也依舊看重你,隻可惜你的後事卻不是我來處置,不然又怎能讓你如此安穩!”
很快的,暮色四合,苑中的夫人們早就散了,唯有霍成君仍舊在薑子墨的寢殿之中,茵子隻覺得陰風陣陣,且又有一種被人窺視的感覺,心裏的恐慌越來越重,想著去喚了霍成君出來,可現下的情形,讓茵子連走一步都覺得困難得很。
就快到一更天的時候,茵子終於忍不住了,小步走進了漪蘭殿,殿中並沒有點燈,四處都是黑壓壓的一片,茵子隻覺得現在腿肚子在打顫,小心翼翼地摸進了薑子墨的寢殿,就看到裏頭站著一個人,卻瞧不清楚到底是誰。
“殿、殿下,時辰不早了,還是早些回去椒房殿吧,況且這時候的漪蘭殿也著實不吉利,薑夫人這才離世不久,隻怕還會在殿中遊蕩,怕是會驚擾到殿下,還是早些回去的好,免得出了什麼事……”
茵子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那道人影往自己這邊走了過來,茵子的心就懸了起來,直到看到行至自己眼前的人時,才鬆了一口氣。
“殿下,現下已經晚了,還是早些回去歇著吧,瞧著殿下的臉色可並不好,這裏太過陰森,著實不適合殿下在這兒長久呆著。”
霍成君冷著臉,看著茵子,讓茵子心裏毛毛的,再不敢多說一句話。
“如今陛下怕是沉溺在薑子墨去世的傷心之中,隻要薑子墨尚未出殯,想要處置一些事兒,倒也很是方便,我們隻消在宮中便可,隻是不曉得薑子墨自戕的事,是否已經傳到了宮外?”
茵子在霍成君身邊多年,自然曉得霍成君是怎麼想的,道:“此事自然很快就會傳揚出去,必然會讓齊國公府的人黯然神傷。”
很快的,齊國公府中便得到了消息,一時間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仿佛都沒有想到,這樣的消息會來得這樣突然,還是這樣的一個消息。
劉婭雖也覺得有些訝異,但心中還是極為高興的,隻是在旁人麵前不能展現出來,如今也是十分哀戚的模樣:“夫人好好的,怎就會尋了短見呢,當初夫人被陛下遣回了府中,那是何等恥辱,夫人也好好的,也回到了宮中重得陛下的寵愛,可如今又是為了什麼事,能讓夫人拋下年幼的皇子公主,選擇了這樣一條不歸路呢。”
說著說著,劉婭便落下淚來,如今齊國公府已然是不能用愁雲慘霧來形容了,誰也想不到薑子墨竟會自戕。
“罷了,如今夫人已去,說什麼都已然無用,隻是夫人都已經去了好幾日,為何宮中如今才傳出消息來,莫不是這其中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隱秘?”
劉婭看著陰沉著臉的薑子硯,道:“如今最要緊的,不應當是入宮看看夫人嗎,便是有什麼私隱,還能比得上夫人要緊嗎,你可莫要顛倒了,況且夫人去了,想來父親與母親也是極為傷心的,總要安撫了他們才好。”
薑子硯知曉劉婭說得不錯,薑子墨的離去,的確讓如夫人很是傷心,可對於齊國公,薑子硯心中隻有滿滿的氣惱與怒火。
讓劉婭好好休息之後,薑子硯便往後院而去,途經水榭之時,見到齊國公正立於水榭外,那神情十分平靜,讓人瞧不出齊國公心裏到底是喜是悲。
齊國公見薑子硯的神色哀戚之中帶著怒氣,自然也曉得幼女子墨的事讓自己的獨子很是接受不了,可正想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卻發現一個字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