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子硯微微愣神,旋即苦笑道:“石舍人著實抬舉了,在下不過區區武夫,上馬征戰或許可以,勸諫之事,隻怕著實是力有不逮,不過既然石舍人這般說,在下便勉力一試吧。”
庭院中,陛下顯得十分落寞,那模樣便是再鐵石心腸的人都會覺得心酸不已,薑子硯正要行禮,卻被陛下攔了下來:“此處並無旁人,就不必行大禮了,朕在此處已經多日,以往總覺得以後還會有許多時日相伴廝守,可如今伊人已去,往日之言皆成空談,如今想來已然是追悔莫及。”
薑子硯抬眸看向殿內的方向,自也是心痛得難以自製:“陛下素來疼惜小妹,如今小妹已去,陛下再如何傷心難過,也當收斂心緒,朝政繁雜,不能一日無人料理,陛下何不……”
“此話如今說來還太早了些,況朝事再繁雜,終究也會能夠處置妥當,可已經離開的人,卻是終究沒法子再挽回了,現下朕隻想好好陪陪她,不然等到她下葬了,朕怕是便沒有這樣多的時候陪著她了。”
如此,薑子硯便不知該如何說,隻見陛下舉步入內,薑子硯旋即跟了上去,甫才踏入殿中,薑子硯隻覺得周身沁涼,哪怕是自己練武多年,也覺得寒意太盛,而陛下如同毫無異樣一般,直直走到了薑子墨的身邊。
薑子硯看著了無生氣的薑子墨,心中酸楚難以自已,眼淚奪眶而出,隻怕一個忍不住,就想把薑子墨帶回府中,不讓她再留在宮中一時半刻。
“朕選召你入宮,雖也是想讓你來見子墨一麵,也有一樁差事要交給你去辦,此事除了你,朕著實不曉得該交給誰更好,且朕所能信任的人並不多,而你是朕最信任的人之一,隻希望你不會讓朕失望。”
這一瞬間,薑子硯一下子不能回過神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陛下方才說的是什麼:“陛下若有吩咐,還請陛下名言,無論臣能否做到,臣必然會盡力而為!”
陛下走到薑子硯身側,道:“朕一早便知曉,隻要事關子墨,你必然會盡心盡力,說來朕很是羨慕你們兄妹。”
漪蘭殿中很是安靜,仿佛落針可聞。
“你難得入宮,便多陪陪她吧,往後也不知還是否有這樣的機會,朕,便不擾你兄妹了,若有何需要,便吩咐了人去辦便是。”
薑子硯僵硬地點了點頭。
直到暮色漸起,薑子硯才步出漪蘭殿,卻見石顯正候在外頭,這著實讓薑子硯驚了了下。
石顯見薑子硯出來,忙迎了上去,道:“陛下憂心公子,便讓老奴在此處候著,若是公子有閑暇,可在宮中四處走走,公子若有吩咐,也盡可吩咐老奴。”
這石顯在宮中是怎樣的身份和地位,薑子硯也是知道的,便是不屑眼前此人,也不得不十分客氣:“有勞石舍人在此久候,在下現下已無事,如今夫人才仙逝不久,父母為此皆極是悲傷,在下尚需回府料理府中諸事。”
“薑夫人突然離世,齊國公與夫人便是白發人送黑發人,真真是讓人傷心不已,公子也當節哀才好,若是連公子都扛不住了,那齊國公府豈不是要打亂了嗎,且陛下已有吩咐,宮中之事有卞夫人主持,齊國公府便要請公子一力承擔了,若有何事忙不過來,陛下自會從宮中遣人入府。”
薑子硯朝未央宮的方向一拜嗎,道:“陛下如此厚愛,臣感激不盡,隻是外臣不便在宮中長久滯留,還請石舍人替在下向陛下辭行,陛下如此大恩,在下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公子如此便言重了,且不說薑夫人乃是陛下愛姬,便是公子也是為朝廷立下過大功的,陛下厚愛齊國公府也是尋常,府中若是多事,老奴便送公子出宮吧。”
待薑子硯出了宮門,石顯才冷冷一笑,折返宮中。
當石顯將要回到未央宮的時候,遠遠看到霍成君正在遊園,石顯便迎了上去。
“石舍人不在陛下跟前伺候,怎會到這兒來了。”
“回皇後殿下,陛下如今少有讓老奴隨身伺候的時候,隻要稍有閑暇便會在漪蘭殿中,老奴瞧著呀,真真覺得心疼得緊,即便當初許皇後去世的當口兒,都不見陛下如此傷心難過,若是這般下去,怕是陛下真真要扛不住了,殿下便心疼心疼陛下,薑夫人早一日入土為安,陛下想來也會早一日重振精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