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過幾日的工夫,劉婭就已經瘦了一大圈,原本圓潤的臉頰已經不複昔日的紅潤,本就身量纖纖,如今瞧著真真讓人心裏難受。
“你今日前來,就是為了讓我看到你假惺惺的模樣嗎,還是你想讓我曉得,你這是在可憐我嗎?我勸你大可不必如此,有閑暇來看我,還不如多陪陪你兄長,那一刀若再刺重一點,隻怕這會子他就真的沒命了吧。”
話才說完,劉婭便仰麵大笑,隻是有淚水從眼角滑落。
“你又何必如此,兄長的傷是有些重,不過有眾位禦醫悉心照料,如今倒也已經好了許多,隻是依舊虛弱罷了,我想你或許也會關心一二,這才過來這裏告訴你,免得你擔心了。”
劉婭甚是輕蔑地看著薑子墨,道:“你以為我真的會關心他嗎?如果他真的沒命了,你會傷心,那陛下也會跟著傷心,或許你再有個三長兩短,你說他還受不受得住又一個心愛之人離他而去的痛苦?”
此時的劉婭看起來有些癲狂,薑子墨不免有些心驚,隻是很快便鎮定了下來,道:“你這般有意義嗎,即便你心中有恨,可是兄長對你這般好,難道你就真的一點都感覺不到嗎,還是你生來就是如此?”
“其實你想知道的是不是,你想知道所有的一切是不是?好啊,我告訴你,所有的人都說,我能嫁入齊國公府是我的福分,可是誰又知道,我本就是金枝玉葉,是你們齊國公府高攀了我,隻可惜到最後我還是這樣落魄,仿佛最好的時光隻是在我幼年的時候……”
劉婭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回憶當中,可薑子墨卻有些惕然心驚,緩緩言道:“金枝玉葉?從未聽聞陛下有姊妹還遺落民間的,且據我所知,各位王爺也並無與你年齡相仿的女兒。”
“昔日燕王膝下有一雙兒女,那時候是怎樣的逍遙快活,可如今卻隻餘下我形單影隻煢煢孑立,是何等的淒清和孤獨,這些年來我四處流浪,集合各種我能把握的勢力,就為了有朝一日能夠為我父兄報仇!”
薑子墨一愣,神色看起來很是驚訝:“你、你是燕剌王的女兒?”
劉婭笑得很是諷刺,道:“怎麼,讓你意想不到吧,隻不過那又能怎樣,我現在依舊被看押在這裏,但你應當可以幫到我才是,幫我離開這個鬼地方。”
“你有參與謀逆,即便我有心幫你,我也不會幫助你離開!”
薑子墨瞪了劉婭一眼,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劉婭笑道:“你知道為何我身在暴室,卻不需要服役,就因為我腹中有了你薑家的骨血,這才讓看守這裏的嬤嬤對我網開一麵,你兄長雖然好了些,卻也不知道何時就會傷重複發,我腹中的骨血便是齊國公府唯一的血脈了。”
“你覺得事到如今我還會相信你嗎?你就該為你做的事贖罪!隻是我不明白,你為何要做這些,當初害你一門的是霍氏,你卻為何聯合霍禹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劉婭瞪著薑子墨:“如今我也算是替父兄報了仇,霍氏一族即將覆滅,當初我原可嫁給霍禹,隻可惜此人不過是一個莽夫,實在難堪大用,而齊國公府便不同了,雖然齊國公聲名在外,可從不幹預朝政,朝臣對齊國公府多少還有些敬重,陛下又對你愛重有加,留在齊國公府自然更能知曉宮中的動向,也更能方便我行事。”
回到宣室殿的時候,已經是天光漸亮了,隻是薑子墨沒有想到陛下還沒有歇下。
“昨晚你去了哪裏,怎就一夜都不曾見到人,若是出了什麼事,你讓朕你該如何是好呢。”
薑子墨笑得有些無奈,道:“見陛下與諫大夫相談甚歡,妾身不敢多加打擾,便出去走了走,去見了見劉婭……”
陛下摟過薑子墨,道:“怎麼,是不是她惹了你不高興了,瞧你這臉色可是不太好,若是她出言不遜,你便由著她去便是,如今她是階下之囚,難免會口出狂言。”
“她倒並沒有說什麼難以入耳的話,但她所說的事情,讓妾身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當講不當講。”
陛下握著薑子墨的手:“你我之間,又何須這些彎彎繞繞,有話直說便可。”
薑子墨思忖著如何說,好一會兒才輕聲道:“劉婭是燕剌王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