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麗儀雖也十分憤懣,卻也無可奈何,陪伴戎茵也好過被逐出宮去,況自己膝下尚有一子,再不濟也是往後隨自己的兒子前往封地。
薑子硯冷眼看著鄭重一拜又失魂落魄而去的楊麗儀,卻怎麼也想不到一個如花女子竟能歹毒至此,又轉眸看了眼臉色已經煞白的楊麗姝,嘴角浮現了一絲冷笑。
“齊國公府雖然不及皇家勢大,可小妹也是頗受雙親寵愛,如今在宮中卻是處處遭人暗害,若非小妹機敏,隻怕這時候就已經沒有她了,以往覺得小妹與陛下有故,即便不如許皇後在陛下心中那般重要,也不會讓小妹受這樣多的委屈。”
陛下微有一愣神,卻也曉得薑子硯所言非虛,心裏難免有些發虛,卻見薑子墨一派淡然,陛下才覺得鬆了一口氣,道:“朕知道子墨入宮之後,便一直愧對於她,隻是朕心中有數,自是不會一直令她受苦,況如今前朝後廷已經平穩,朕便能騰出手來處置別的事,不過朕有一事與子硯商議,朕已經決定立鈺兒為齊王,但鈺兒身邊卻不能沒有可信托之人保駕護航,而你就是朕心目中最合適的人選之一。”
陛下的這個決定讓薑子硯與薑子墨十分詫異,雖則皇子冊為藩王並不稀奇,即便年幼而封,也甚少在年幼之時就藩,往往會遣任值得信任的人代諸侯王治理一方,而齊地本就是薑氏一族起源之地,曆來戰國遺貴都被忌憚,更遑論讓遺貴們回到昔日故土。
“陛下,這隻怕是有些不妥吧。”
薑子硯的心裏雖然欣喜,卻難掩愁色,而陛下卻是十分淡然:“有何不妥,朕不可能護著子墨一輩子,不管將來如何,朕定會替子墨做好最後的安排,遠離宮闈才是對子墨母子最好的安排,而有你在子墨身邊,朕也是最放心的。”
如此,薑子硯才鬆了一口氣:“那陛下的旨意是,讓臣何時啟程前往齊地?”
“待你的傷好全了,再行動身也不遲,令華也與你一同啟程前往齊地,想來子墨也不會反對這樣的安排。”
薑子墨淺笑道:“陛下這般了解妾身的心思,倒是讓妾身有滿腹的話想說,這會子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薑子硯也不知心裏是什麼滋味,深深地看了薑子墨一眼,匆匆離去。
見薑子硯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視線之中後,薑子墨原本的笑容才垮了下來,陛下從身後摟住了薑子墨:“你不必如此,子硯是個有分寸的人,此番大難不死,必然會有後福,去齊地好過留在京中,再者,若是為了鈺兒,他也必然會盡心竭力。”
“陛下的決定,妾身不會有異議,隻要陛下覺得合適就好,但齊國的國相是誰,這可是一個十分要緊的人選。”
陛下輕輕一歎,道:“這些事,朕自然會細心挑選,你就不必這般操心了,朕隻希望往後你的日子沒有那麼多的煩惱和憂傷。”
一連數日,宮中愈發平靜,仿佛什麼事情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霍氏一族倒了,自然更無人再關懷已然落魄的霍氏門人,馮子都如今再不如從前一般,現下人人都避他如蛇蠍。
馮子都手中還有最後一份罪證,想送入宮中,卻發現如今想要入宮已是難如登天,忽然馮子都靈光一閃,隻身潛入了齊國公府。
薑子硯自從離宮之後,都很是淺眠,月色很美,薑子硯獨自在水榭附近走動,卻見一個黑影閃過,就急忙跟了上去,這時候會潛入齊國公府的人,絕非尋常之人。
“薑公子果然目光銳利,原以為可以躲得過去,看來我還是高估了自己。”
看清眼前之人之後,薑子硯沒來由地鬆了一口氣,道:“原來是你,這倒讓我意想不到,不過霍府一向與齊國公府不和,如今霍氏一族已經垮了,你卻在這個時候夜潛齊國公府,你說若是此事傳揚出去,陛下會如何處置你?”
馮子都顯得很是無所謂,道:“如此甚好,若是薑公子有心的話,不若帶我入宮,也好讓陛下知曉,我對齊國公府是怎樣的不敬。”
此時的馮子都臉上帶著笑,這讓薑子硯不由得皺了皺眉,忽而笑道:“你真是個有趣的人,到了這個時候,竟然還想入宮去,既然你有這樣的想法,我自然也會成全你,隻不過我覺得你並非尋常之人,要辦的恐怕也不是尋常之事,想讓帶你入宮並不是難事,可我要知道你入宮所為何事。”
馮子都愣了一下,而後將一封書簡遞到了薑子硯的手中,薑子硯雖然疑惑,卻也不疑有他,就展開書簡略略看了一遍,心中不由得一驚,沒想到昔日裏還有這樣的秘辛。
“既然你想入宮,我自然也不會攔著你,隻不過白日裏你入宮多有不妥,但此時又天色過晚,明日酉時我再領你入宮,為方便起見,今夜你便暫且留宿在府中吧。”
薑子硯一向說到做到,酉時將至之時,薑子硯就領了馮子都入宮,薑子硯身份特殊,便是自由出入宮廷,也無人敢置喙一句,兩人一路行至宣室殿外,薑子硯並沒有入內,隻是讓馮子都獨自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