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出去。
戒塵轉到內室整理經文的時候,我就是這麼想的。出去後,我是我,戒塵是戒塵,我改變不了什麼,他也做不出任何改變。反正大家都以為我們死了,不如就在這裏,廝守終生。
一廂情願地認定,偷生是最好的辦法,為什麼不能做一次懦夫,為了得到,我們總要付出一點代價。下定決心的自己,開始著手穿上衣服,一邊穿衣服還一邊在腦中組織一下如何說服戒塵的計謀。威逼?色/誘?無理取鬧?
“戒塵,有件事想跟你談談清楚。”我抱著僧袍,同樣轉進內室,靠近戒塵時,他伸出手臂擋住了我,神色凝重,言語冷漠,“別過去,有東西在上麵。”
我懵了,片刻後,戒塵往前探一小步,其實我根本沒想過涉足黑暗地帶。內室沒有外麵那麼明亮,加上書架堆放了書籍,擋住了透射進來的光亮,有些角落顯得比較暗沉。
我將頭發撩到耳後根,全神貫注地觀察,戒塵所說的角落擺放著一件方形的石桌,桌上還有幾本書,他將散開的書籍收拾之後,的確看到還放了其他物品。
“這是什麼?”圓形的黑木盒子,穩穩地躺在桌上,它因為被書本遮擋,所以灰塵並沒有將它掩蓋,我看不清上麵的紋路,但是感覺應該有點年代了。
“如果我沒有猜錯,這可能就是易政賢打算搶走的東西。”戒塵掃了掃盒子上麵的蜘蛛網,他的手指,非常認真地感受盒身上麵雕刻的紋路,“是一朵蓮花,又有一條龍。”
“摸一摸就能知道?”我屈膝彎腰,雙手撐在膝蓋處,身子稍稍地前傾,借用微弱的光亮,試圖佐證戒塵的辨識。黑色木紋太不明顯,我忍不住學著戒塵那樣撫摸,淡淡地木香,沁入心脾,我深吸一口氣,歎道,“古董吧?應該很值錢。”
“這東西,禍害人。”戒塵抽離自己的手,轉身踱步一旁,我站直後,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若有所思地問,“突然發生這麼多事,我一直沒辦法跟你好好地聊,我很早之前,就想問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易政賢有問題?你為什麼不阻止他?還有……”
“冬冬。”戒塵回身,目色凜然,“以前不想跟你說,是覺得,知道越多越危險,但你的命,還是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冷笑一聲,搖頭說道,“外婆把我接到榮莊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早晚也要毀在這個家。”
“此前,我從未下山,我並不了解榮莊,更不了解榮莊的人,我隻能暗中調查,找出我想知道的真相。”
“從榮爺爺被謀殺的那刻,你就注定脫不了幹係。”
注定的,這個念頭有點宿命感,卻不得不承認,我們往往就是敗給了這幾個字。注定不可能陪我在這裏苟且偷生,他一直沒有停止保護榮莊,沒有停止調查,我恍然,他和三叔公早就達成了一致,三叔公的玩世不恭也是假象,私底下,在下棋的時候,兩人暗中交換調查的信息。
他望著洞口,望著天,望著他自由的靈魂,他的鋒芒照亮了地獄的黑暗,他似乎又明白了一些,舒展後的眉心,帶著些許傲骨與不羈。
我佇立石室中門,驀然,他一笑,智慧停頓,將時間串聯起來,他頓然豁達,如蓮花花瓣,溫柔地綻放。
抖抻僧袍,我本打算遞給他穿上,可是瞧見僧袍的下擺,有一攤血紅。心一緊,這紅,是我的,是我從一個女孩變成一個女人的真實寫照。那不是夢,是真實存在,我的確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冬冬,我成為了蓮花,被他采摘。
“冬冬,我們走吧。”戒塵想了事情,回神走向我,準備拿我手中的僧袍,我羞澀地轉身,將僧袍裹在胸口,“你別穿了,衣服有點髒。”
“不礙事。”他以為隻是灰塵。
“不行,真的有點髒。”我將僧袍的下擺遞給他看,紅撲撲的臉蛋被我藏了起來,我不敢看他,又不敢問,我不想將自己變成那種,失身之後就必須強迫對方負責任的女人,大家你情我願,我要的是純粹的愛情,不是負擔。
他逼近一步,我還是有點慌,分明有了肌膚之親,卻擺脫不了被他撩撥後的意亂迷情。戒塵攥著我的一縷發絲,低著頭,貪戀地嗅吸,眸光緊盯我臉上的傷疤。
“我太嚇人了,能不能別這麼看。”捂著臉,心裏七上八下。
漫卷的雲發將他纏繞,他的欲望,陡然彈起。
沒有任何言語,他來得迅猛,汗水緩緩淌下,在我心口悄悄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