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有底氣燒毀古寺,肯定也不怕繼續作亂,利用冬冬的弱點牽製她,覃二小姐就是很好的籌碼。”琛哥和小離,這小兩口你一言我一語,說得我是心驚肉跳,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就要走,我被小離拽住手臂,戒塵也跑上前,勸阻我不要衝動。
冒冒失失地現身,隻會讓情況更加糟糕,或許張磊還沒有來得及與易政賢碰麵,或許碰麵的目的也並不是為了張彬的事情,或許張磊拿著子彈質問易政賢的時候,雙方開火,兩敗俱傷,我們和警方,坐收漁翁之利。
我們畢竟不是張磊,全都設想錯誤。
“你看看你,受傷了也不知道。”我準備將水果盤返回廚房,不料在門口,聽見裏麵有人說話。兩人小別數日,再見麵彼此都很想念,這種心情我理解,所以不願幹擾他們。
“一點小傷,上山的時候沒注意那些棘刺。”
“這次去找冬冬,我來去都很匆忙,下次我們去探望法師,在寺裏住上幾日。”
“事務局那邊建議,將古寺建在山下,這件事,法師正在與相關部門協商。”
“那法師的意思?”
“當然是不想離開原址,那是他的根……”
我扭頭,目光搜到陽台上的戒塵,他這次來,確實心事重重,寺院的事情,令他記掛於心。
“佛祖會原諒榮爺爺嗎?”我放下水果盤,轉而走向戒塵,在他身邊站定,迎著風,窺他的心,“我想,你應該是知道,榮莊背負了血債,必定有此一劫。”
“仇恨愚弄人心,將錯誤和罪惡永無終止地循環,模糊了生命的意義,帶給自己的,並不是解脫,而是更深的傷害。”我緊鎖著眉,戒塵莊嚴明澈的眼,溢出悲憫。
他輕輕地說:“毀了榮莊又如何,同時不也扼殺了他的一切?倘若這一生,他們丟掉仇恨,我相信,易政賢的世界,不可能沒有陽光,他會像個正常的男人,娶妻生子,快樂地生活下去。”
“現在的人,慈悲的不是心,隻是嘴上說說而已。”我長歎一笑,“如果都能放下,豈不是每個人都是佛陀?”
“世人皆是佛陀,隻是在修行路上越走越遠。”
“易政賢是回不去了,這條路走到底就是為了複仇。”我抿了抿嘴唇,思慮地問,“剛才有琛哥他們在,你不便說,那我呢?能告訴我,真的是榮爺爺害死了易政賢的生父嗎?為什麼會這麼做,是誤會還是有什麼隱情?或許解開誤會,我們還能有機會勸服易政賢不要執迷不悟,我們……”
“沒有誤會。”戒塵毫不偏頗,“生死疲勞,從貪欲起。五欲太甚,罪業太多,脫離不了生死苦海,這是父親的劫難,雖然我時常為他誦經,卻於事無補。”
“這麼說,易政賢沒有誤會榮莊,沒有誤會榮爺爺?”
“他親口懺悔,四十多年前,為了將他人物品占為己有,他的確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思緒有點沉重,我的手,不由自主抓住欄杆,“父親害死的人,不僅僅是易政賢的生父,很有可能,將其滅門。”
“什麼?滅門?”我的手指用力過猛,指甲被抓破了一半,疼得我皺眉,咬著手指,臲卼不安地低喃,“難怪,難怪了。”
“我答應他,不將此事泄露,可我也想讓你看清楚真正的榮莊。”戒塵踱步越過我身邊,“無論它如何輝煌,也不能抹掉前塵的肮髒,它也有它的劫數。”
“那你是救還是旁觀?”我急忙轉身,追了兩步。
“救榮莊就是救易政賢,他一錯再錯,反而加深父親的罪業。”戒塵回身,認真地看著我,“我想為父親贖罪,作為兒子,我隻能盡其所能。”
“我陪你。為了榮莊,為了你,我不能旁觀……”莫逆於心,笑容在眼角延伸,印在戒塵心裏。我追上去,趁著廚房裏麵的人兒還沒有出來,於是拉著戒塵的手,踮起腳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榮莊是榮莊,你是你,你在我心目中,永遠都是幹幹淨淨。”
榮莊不夠幹淨。榮爺爺年輕的時候,被貪欲迷惑了心智。
事出有因。解放後,濮家逃到台灣,紮根落腳有了一定家業,並且他們還有跟大陸的親人往來,在得知榮家的興旺,濮家的當家人主動聯係了榮家……
跟三叔公了解的情況不太一樣,那件所謂的傳家寶,其實是濮家祖上寄放在榮家的物品,戰爭年代,兵荒馬亂,為保命四處逃竄,榮家祖輩逃到南洋,自此將寶物占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