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塵,你打算怎麼做?你隻管說,叔公聽你的安排。”三叔公也想要站起來,他年紀大了,一時吃力,我連忙攙扶他,他又感興趣地看我一眼,如果不是戒塵說,我是自己人,他也不會對我這麼好奇。
“易政賢肯定會安排自己的人再去寺院騷擾,麻煩叔公帶人上山,護住古寺廢墟。”
“這個沒問題,包在叔公身上。”
“我知道,榮少現在很不想看到我,可是我必須讓他盡快地拔出來。”戒塵凜然正色。
“好好地教訓這個臭小子,不過,大哥忽然就這麼死了,留下的爛攤子,換成是誰都不曉得應該如何接盤。”
兩人都對榮少恨鐵不成鋼,反而隻有我最清楚,榮少一直都在努力成長,隻是他成長的環境稍微惡劣了一些,源源不斷的狀況耗盡了榮少的信心。他以為,他可以依靠的人,最後深深地傷害了他,內心的孤寂與傷痛,的確是有些令人心酸。
送走三叔公,我關上門,走進了客廳。戒塵板著臉,打算秋後算賬。
“榮少誤傷你的事情,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告訴你,又能怎樣?難不成你要狠狠地教訓他?你舍得嗎?你隻想栽培他,護著他,才不會舍得。”我也不舍得,我不舍得繼續傷害榮少了,我隻想讓自己心裏好過一些,所以當時他對我的攻擊,我反而覺得放鬆下來,緊繃的心,在那一刻得到了解脫,他殺了我,我也不會怪他。
“他誤傷你,就是不對,做錯事情,就應該受到懲罰。”戒塵走向我,一本正經地說教。
“你見了他,千萬不要提起這件事,我怕他會誤傷你。”
“究竟是什麼事情,他這麼大的反應?”
“還能是什麼。”我嘟著嘴,走到一旁,“當初我寫給你的信,被易政昇偷了去,之後又不知道怎麼就落在榮詩妍的手中,他們爭吵就是為了這封信,榮少肯定被榮詩妍羞辱了,才會一氣之下對我動手。”
“那封信……”戒塵若有所思地喃喃。
我斜睨他,輕笑一聲:“最應該看的人,到現在都不知道我寫了什麼,不該看的人,幾乎全都看了個遍。”
戒塵被我帶偏了,他反而小心翼翼地問:“那你到底寫了什麼?”
“我寫了什麼,你想知道?”倒退一步,思潮起伏。他想知道。他的眼睛,他的臉上,全都寫滿了,想知道的欲望。較真起來,我偏不說。算是懲戒當初他的不認真,當時沒覺得他有想知道的興趣,這會兒燃起了想知道的念頭,我生生地給掐滅火苗。在他心裏撓搔不盡。
“叮咚——”門鈴忽然響起,打斷了戒塵的靠近,我們都以為是小離買東西返回,她借故去超市,其實是想留給戒塵和三叔公充足的交談時間。
“小離可能沒帶鑰匙。”我俏皮地笑了笑,“我先去開門,稍後再跟你好好地算賬。”
他想跟我秋後算賬,那是他還不知道,他早前就開始“犯錯”,我如果算一筆賬,他這後半輩子都要在“贖罪”裏麵度過了。
“小離,你……”腦袋裏麵不知道想些什麼,完全沒有危機意識,可能是這兩天住的太過順利,似乎忘了我的處境還是相當危險。
“進去。”拿槍的人,見我嚇得一動不動,於是冷斥命令,喚醒我的心跳。
胸口重新恢複了意識,我腦中開始翻查他的樣貌,我想,我應該見過這個人,他認識我,他將槍口對準我的額頭,暴戾的雙目,亦如刀刃。
“張伯?”記憶回神,我跟著回退,他急忙趨近,用腳關上房門。
“冬冬……”戒塵現身,見狀,僧袍一揮,想要飛撲救我。
“榮秉塵,我知道,你身手不錯,但是再快能快過我手裏的槍嗎?”低沉嘶啞的聲音,如同地獄的使者,他來了,我們正在尋他,他卻自動送上門,隻是送上門的方式有點超出界限。
“張磊,你不要衝動。”戒塵橫眉冷對。
“哼哈,看來你們的功課做得不錯,都知道我是誰。”張伯六十有六,卻雷厲風行。我剛來榮莊的時候,見過他,那時的張伯,我唯一的印象就是不太說話,雖然也是老當益壯,但他收斂了戾氣,與如今的模樣,判若兩人。
“你想要什麼?”戒塵陡然又冷靜下來,氣定神閑地昂頭,一隻手將袍子的衣擺固定腰間。
“很好,快人快語。”張伯前傾,將槍口撞到我的額頭,嚇得我倒抽一口冷氣,“我要她的命。”
頓然震驚,心一緊,雙唇微顫,哆哆嗦嗦地結舌,“我,我跟你,我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