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爭惹杏園,涼風拂麵,花開花謝。記憶令人暈眩,晨光傾瀉,匆匆駐足。一扇門,隔絕塵世喧嘩,寂寞了枯樹殘花。
趕來榮莊,已然過了一夜。相安無事的一夜,琛哥和小離陸續返回,知曉白天的事情,心有餘悸地安撫我們,但我們,塵埃落定。
報了警,古警官帶人而來,似有不滿戒塵單獨行動。事出無奈,我們不能等,隻能引,引誘對方出動,引誘對方入局。
窸窣腳步聲,有點急切。二太果然對我仍有興趣,她直奔我身邊,立定後,心思猶豫不決。重新修建的落梵居,的確寬敞適意,軒外鋪一層竹席,我盤腿坐在蒲團上,迎風向陽,閉目養神,故意對她視而不見。
“哼。”麵對我的態度,二太嗤之以鼻。她轉而從我身後的房門進入遊意軒,是戒塵等她。
迎我們進入榮莊的是虹阿姨,莊園有不成文的規定,落梵居就是法師的居所,他來,必定前往住下。虹阿姨通知了二太,二太起了個早,借故給法師請安,想要會一會突然回到榮莊的戒塵。
泡了一壺茶,靜等二太入局。
“法師真是跟別人不太一樣,隨同的弟子是個女弟子,還不能說話,見不得光。”倒水的聲音後麵有二太的說話聲,我緩慢地睜開眼,將他們的談話聽得一清二楚。我守在門口,就是為了避免與二太正麵接觸,這個女人,看一眼就懷疑我,再繼續糾纏,恐怕我一個口罩也擋不住。
“那邊有,我剛剛還看到了。”
“都這個季節,不可能。”
“我就是看到了。”
側目凝望,是紫陌正在說話,好像還有萌萌,她感冒,所以有鼻音。
“易政賢在哪裏?”心緒被萌萌她們勾走一半,好在戒塵單刀直入,將我拉回。
回應我們的,隻有沉重的呼吸。良久,二太開了口,“戒塵,你是要找易先生嗎?你如果找易先生,可能來錯了地方,這裏是榮莊,易先生怎麼會在榮莊呢?”
“如果不是要找到那件寶物,你們現在早就拿著榮氏的資產遠走高飛,等到榮少發現時,他在國外的投資全都是空頭支票,就算榮氏還有少部分的股東可以勉強撐下去,但隨著資金鏈的漏洞越來越大,紙包不住火,榮氏隻會寸步難行,最後曝光,股票大跌,宣布破產。”
“這麼大的家業,你以為說破產就破產?”
“所以你們需要足夠的時間,需要足夠的機會。”戒塵平心靜氣地分析,“榮大小姐雖然跋扈,但她的的確確為榮氏盡心盡力,有她把控財政部門,你們就算收買再多的人心,也撼動不了榮氏的一分一毫,唯有想辦法除掉她。”
又靜了片刻,二太長歎一口氣,裝模作樣地說:“戒塵,你今天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些嗎?可惜的是,我跟榮少說清楚,我老了,不中用了,不想管榮氏的那些破事,你們榮家,其實很不喜歡女人當家做主,我呢,也不想做這個壞名聲,倒不如安安分分地享受晚年。”
“想要被父親信任,這是一件時間戰役。要等到易政賢完全融入榮氏,至少需要十年,值得慶幸的是,易政賢沒有令你失望,他不但取得父親的信任,還破格成為了榮氏的股東,擁有那麼一點點的股份,這也夠你們籌劃複仇。”
“戒塵,二太的胃不太好,不食早餐不舒服,如果你沒別的事情,我想,我可能不能奉陪了。”二太想走,她既不反駁也不繼續,她逃,逃得越遠越好,這就是一場時間戰役,誰能堅持下去,誰就是勝者。
“我相信,榮敏珩的飛機失事事件真的是一場意外,然而,這場意外開啟了你們複仇的大門。”
榮爺爺並不相信這僅僅隻是一場意外,他派人調查,正巧又一直找不到黑匣子,如此一來,榮爺爺更加懷疑。在榮敏珩離世的那一年,無論是榮莊還是榮氏,每個人都過得戰戰兢兢,這樣的日子,令本就心虛的二太越發地難熬。
“那天晚上,我離開後,有人再一次進入書房,見過父親。”
“我就不明白,你的嫌疑最大,為何他們總是輕易地相信你。”
“我認為,凶手無意想要殺了父親,而是父親自己,殺了自己。”
什麼?我扭頭轉身,這件事,我也沒問過戒塵,他居然這麼想,怎麼可能,當初古警官調查後發現,拆信刀上麵是沒有指紋的,直接穿插心髒部位,可以說一招致命,毫無顧慮。
榮爺爺吃了藥,更不想返回臥房,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同床共枕的那個人,變得小心翼翼。微妙的磁場變化,拉開了彼此間的距離。榮爺爺回顧身邊的很多細節,覺察出有人圖謀不軌。
敵在暗他在明。最保險的做法就是更改醫囑,將榮氏交托給值得信任的人手中,哪怕他隻是出了家的僧人。僧人可以轉贈榮氏的股份,前提是找一個同樣能夠擔負起榮氏的接班人,他們想到了榮敏泰,將一切希望寄托給當時什麼都不懂的榮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