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晉瞪大了眼睛,艱難的轉過身,平時一個簡單的動作,此時卻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他甚至聽到了自己的骨骼發出細微的聲響。

冷可情神色平靜的臉看著他,目光平靜無波,如毫無波動的深潭,幽幽的閃著冷光,似乎比插入心髒的那把匕首還要冷,她的嘴唇嬌豔,在初亮的光線裏,像是一朵晨間綻放的花朵。

“你……你……”慕容晉有很多的疑問,驚怒,很多的話想說,卻如同都被堵在了喉嚨口,發出“咕嚕”一樣的古怪聲響。

“丞相大人不必為本宮擔心。”冷可情極慢的笑了笑,嘴角微微挑起,一絲譏笑的弧度,“本宮早已經為你的死想好了由頭。”她的目光往床上轉了轉,嘴角的笑意更深,“蓮嬪淫亂後宮,丞相大人大義凜然想要阻止,哪裏料想蓮嬪竟然喪心病狂,殺父行凶,可憐丞相大人一世英名,竟然命喪於此,讓人心痛。”

冷可情說著“心痛”,臉上的表情卻連半點“痛”的意思都沒有,慕容晉聽著她緩慢說出來的話,字字都像是刺入胸口的刀,他的眼睛一睜再睜,想要慢慢的抬起手指著她。

冷可情垂眸看了看,眼中閃著輕蔑的光,她的聲音輕輕,一字一字切金斷玉,“慕容晉,從你貪得無厭,一次一次不斷的威脅太後的那一天起,你就應該想到會有今天。”

“你……”慕容晉的眼底最後浮現一絲驚恐。

“你猜對了,我什麼都想起來了,我也什麼都知道,早就存了殺你的心。”冷可情的聲音從唇間輕輕溢出來,像是在說詭異咒語,“另外,你不知道吧?我早已經不是原來的冷可情了。”

慕容晉感覺自己身體的溫度一點一點的慢慢變冷,血液一點一點的抽離,他的眼睛死死盯著冷可情,腦子裏的最後一個念頭,仍舊是在想,她說,她不是原來的冷可情,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是誰?

一切不過是刹那之間,血腥味慢慢彌漫開來,早已經呆傻的慕容蓮發出一生尖叫,而她那個廢物表哥早已經臉色蒼白如紙,渾身抖成了一團。

冷可情慢慢抽出那把烏鐵匕首,那是容卿送給她的,質地和做工都非常的好,她才舍不得扔在這裏,她拍了拍手,窗外出現一個黑衣人,逆光站在那裏,看不清臉上的神情,隻看出一雙眼睛晶晶發亮。

“來把匕首,普通的就行。”冷可情說道。

黑衣人立即配合的遞過一把匕首來,冷可情接過往血泊裏一扔,擦了擦手說道:“嗯,凶器、凶手都在這兒了,完活!”

說罷,她轉身大步離開。

“冷可情!你這個狠毒的女人……你……”慕容蓮的臉上泛著奇異的潮紅,一雙眼睛裏布滿了血絲,光著身子在那裏淒厲的喊。

“太吵了。”冷可情頭也沒有回,皺了皺眉頭對黑衣人說道:“解決一下。”

“是。”

冷可情剛剛走出大殿,抬頭望了望明媚的天空,一如洗過的藍,幹淨得快要透明,她沐浴在陽光裏,輕輕的一個深呼吸。

“情兒……”一聲低低的呼喚,帶著哽咽。

冷可情尋著聲音望去,容卿和容太後站在宮門前,正遙望著她,容卿的臉色沉靜,依舊是那張冰塊一樣的臉,隻是眼底像是有流動的喜悅和笑意,如同冰凍了萬年的泉水,表麵的堅冰雖然仍在,但是下麵的水流已經悄然而動。

容太後梳妝整齊,雖然仍舊有幾分憔悴,但是精神還算不錯,她輕輕的張開手臂,一個等待的懷抱。

冷可情開心的一笑,一雙眼睛笑得彎彎,快步走下了台階,撲入容太後的懷裏,輕聲喚了一聲,“母後。”

容卿微微怔了怔,他見過冷可情笑,有時候狡黠如狐,露出壞壞的神情,有時憤怒如豹,像是要露出小小的利爪,而此時,她的笑意溫婉,眼睛晶亮,嘴角扯出暖暖的弧,那是發自內心的笑意。

他不由自主的,也微微笑了笑。

清晨的馬蹄聲踏碎了那一地的燦爛陽光,漠王快馬加鞭的往皇城這邊趕,遠遠的看到巍巍皇城,沐浴在陽光裏,那一片的光芒閃耀,突然晃了他的眼睛。

他微微怔了怔,隨即一提馬韁繩,加快了速度,準備向著城門而去。

而此時,沉重的朱紅色大門突然從裏麵打開,一線陽光順著那條縫隙射了進去,門越開越大,那片光芒越鋪越廣,而裏麵走出來的隊伍卻讓漠王的心中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