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肅這一驚非同小可,他的腦子裏瞬間閃過了無數的可能,“禁軍?難道是……”
“不會是皇上的人,”沈亢搖了搖頭,“我查看過了,那些人外麵隻是穿了禁軍的衣服。”
“這些人好大的膽子!”冷肅冷然道,“劫囚還冒充禁軍,背後必有支撐!”
“您說得的,”沈亢讚同道:“隻不過,既然能去執行那種任務,想必就是心腹之人。”
“你的意思是……”冷肅看著她,隱約感覺到了什麼。
“我的意思是,”沈亢一字一字道:“那些人,已經全部消失了。”
“……”冷肅微微抽了一口氣,他眼中的目光變幻,一時之間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那些跟著沈亢去天牢的人在完全任務之後隨著她進了宮,直到她回到這裏又跟著回來,她並沒有放那些人離去,所以冷肅並非得知她已經下令把那些假冒禁軍的人完全殺死的消息。
他心中情緒複雜,站在一個軍人或者統帥的角度,他自然明白冷可情這樣做是對的,但是……心中就是有一些說不出的感覺,他既希望自己的女兒是一個巾幗英雄,但又擔心她殺伐太重。
很矛盾的心理。
他一時無言,沈亢已經察覺到,知道他心中所想,不由的放輕了聲音道:“父親,您是覺得女兒太狠心了嗎?”
“不,不是。”冷肅急忙搖了搖頭,“為父隻是擔心你,在這條路上走得時間越長,便會走得越遠。很多時候為父都為你驕傲,但是,有時卻又覺隻要你平安的生活下去,哪怕日子過得平淡些,也不是壞事。”
沈亢微微的笑了笑,窗外的陽光撲在她的眉眼間,她的睫毛卷翹,如同鍍了一層金光,“深宮的日子太漫長,人心算計,陰謀詭計,從來都不缺,皇室王朝向來都是最齷齪的地方,雖然不見血光,卻日日如同浸泡在鮮血裏,若是論起幹淨來,或許還不是這峰火硝煙的戰場。”
冷肅震了震,他看著沈亢,忽然間心中升起淡淡的涼意,那個曾經被他捧在手心裏寵著的女孩子,那個被他送進宮以為得到了最好保障的女孩子,此時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
他忽然有些心疼,“你這幾年……在宮中是不是過得並不好?”
沈亢的目光清清亮亮,似一捧山間流動的泉水,“父親,你不要為我擔心,我這不是好好的,之前一直病著,也沒有人與我爭鬥計較,又有太後護著,不會差到哪裏去,現在我大好了,人生不過這麼幾十載,且讓我痛快的活一次吧。”
冷肅歎了一口氣,“你說得對,不過……”他臉上又有幾分擔憂,“皇上他……自古帝王最在意的是江山權力,為父這許多年來恪守本分,因為手中有兵權,所以對任何人都不曾有過太多太密的接觸,如今他又讓你去白頭山那裏,你……”
冷肅想著合適的用詞,既不能說得太明,也要表達清自己的意思。
他還沒有說完,沈亢就已經明白了,她點了點頭,“父親的擔憂我明白,手握兵權而最終讓皇帝猜忌落得淒涼的下場者自古以為就數不勝數,父親能夠早早看明白這一點,不驕不躁,實在是上上之策。女兒也定當以父親為榜樣,保持最初本心。”
冷肅聽她這樣說,總算是呼了一口氣,“如此甚好。”
他看了看時辰,站起身來說道:“我先回府去了,若是沒什麼事平時還是少來的好,否則的話被其它的人看到總歸不太好,你現在吸引了太多人的目光,萬一被人以為咱們有結黨之嫌就不好了。”
沈亢並不以為意,但見他如此說,便也隨了他的意思,點頭說道:“好吧,稍後我也回去,把那些人還從後門給您送回去吧。”
那一隊人馬把馬匹交還給了愛因斯坦和米開朗基羅,化整為零陸續走回了冷府的後門,沈亢換了一身便裝,在冷府的後門處等著他們。
經過這一次的事,這些人對沈亢十分的佩服,她在天牢之前的殺伐果敢,還有露出的那幾手,都讓他們心生敬意。
如今道別,都有些不舍,直說著有機會要請沈將軍喝茶。
沈亢笑著同意,看那些人入府恢複了正常,她便向著冷肅的書房走去。
還未走到書房,便看到維多利亞從院子中走出來,她走上前去,微笑道:“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維多利亞點了點頭,打著手勢示意她去看,沈亢想了想也沒有什麼急事要去見冷肅,便隨她一起先回了自己的院子。
不遠處的樹木花影裏,一方裙擺輕輕的飄動,暗影折射進一雙怨毒的眼睛裏,沉沉映著沈亢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