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 爸爸什麼時候能不賭博啊?(2 / 2)

“幹他媽地啥?”邱林生雙眼一瞪,也給了王海全肩膀一拳頭,“我告訴你先別他媽著急啊,下把一起算帳,下把我一定能贏。”邱林生沒給王海全點錢,自顧自地洗起桌子上的麻將。

而王海全根本不理他那套,拍著桌子和邱林生叫號,直把桌子拍得嘎嘎直響,仿佛要碎裂了。另外兩個竹蕊不認識的賭徒連忙勸邱林生把錢給了。邱林生把衣服翻了翻,兜裏實在是沒錢了,說:“那我不玩了,明天再來。”

王海全猙獰著麵目說:“那可不行,今天必須把錢給了,你才能走,要不我打斷你的那條腿,叫你和車禍那條腿正好配對兒,今後就改用擔架過日子,嘿嘿,我可不是好惹的,不信那你就試試。”

邱林生翻看著口袋,哭喪著臉,無奈地撓撓禿頭,眼睛突然一亮,落在了竹蕊搭在破桌子邊的手腕上,那瘦瘦的手腕上一個略顯太大的銀鐲子,在昏暗的燈下正閃著淡淡的銀光。

這個鐲子是竹蕊的姥姥給她媽媽鳳儀的,鳳儀在竹蕊11歲生日的時候給女兒戴上的,也就是說,這個鐲子在竹蕊的手腕上才僅僅戴了不到一個月。而現在,明顯可以看出,邱林生在自己給不起賭債的時候要打這個鐲子的主意了。

竹蕊感覺到爸爸目光裏的含義,下意識地把手腕收回放到身後。此時,邱林生也感到女兒的動作裏對自己的不滿意。但是,已經輸紅眼的他,根本不顧那麼多了,一把抓過女兒的手腕,抬到王海全的麵前吼道:“這個怎麼樣?把這個鐲子先壓上。”

王海全斜著眼睛看了一眼那精美的鑲嵌鏤空牡丹圖案的手鐲,他知道那該是個值錢的貨色,但是他還是不害臊地賣著關子陰陽怪氣地說:“就這個破玩意兒能值幾個錢啊?!”

邱林生忙不迭地說:“嘿嘿,你可別小看了這個鐲子啊,可是阿蕊她姥姥的姥姥留下來的,你不想要,我還不想給呢,就是先壓你這兒,等我有錢了再來贖回去,怎麼樣?”

王海全一看,怕到嘴的鴨子再飛了,馬上嬉皮笑臉地說:“可以、可以、可以,誰說不可以啊?那咱可說好了啊,你今天欠我的是400塊錢,等贖回鐲子的時候就得加倍了,必須得是800塊才行。”

邱林生一看王海全同意了,馬上就也討價還價起來:“那你允許我再玩幾把,我要是贏了就不用壓手鐲了。”

為了自己的手鐲能保住,竹蕊當時雖然相當不情願繼續在這個“茶館”裏呆著,但是她還是在收回手腕的同時感激爸爸的選擇。並且居然開始為爸爸的賭博而默默祈禱,祈禱爸爸一定要贏,把剛才欠的還上,把自己的手鐲保住。

王海全看了看邱林生,估計也感覺自己就這樣要了他的手鐲不太仗義,畢竟是經常在一起混了很多年,再說,他心裏有個小算盤,那就是自己耍手段贏了他,讓邱林生合理服氣的乖乖地把手鐲交到自己手裏。

於是,又一場賭場惡戰開始了,這次不是四人一起賭,而是王海全和邱林生單獨賭。竹蕊站在那裏,心裏默默地為爸爸能贏而祈禱,然而,事與願違,爸爸最後不但把手鐲輸出去了,還欠下了800元賭債。王海全硬是逼著邱林生寫下了欠據才允許他們爺兒倆走。

回家的山路上,山風呼呼地吹著,竹蕊和爸爸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山上的各種樹木在漆黑的夜裏顯得形狀更加詭異而猙獰,幾聲夜鶯的鳴叫,使得竹蕊的心裏更加緊張,然而,她看著急匆匆走在前邊的爸爸,一瘸一拐的,看著既怨恨又心疼,竹蕊用手撫摸著自己已經沒有鐲子的空蕩蕩的手腕,她感到好對不起媽媽,她仰望天上的繁星,心裏默默地念叨:“爸爸啊,什麼時候你能不賭博了啊?”

夜間走路總是很快的,三四裏的山路,竹蕊和爸爸很快就走完了,轉過一個山坳,已經能很清晰地看到家中三間大瓦房的燈怎麼全部都亮著呢?還能看到有好幾個人影在晃來晃去的,竹蕊心頭一緊,難道媽媽她沒有支撐住?她本能地哭著拽著瘸腿的爸爸邊跑邊哭:“爸爸、爸爸、爸爸……我們快走啊,好像是媽媽不行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