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張府(1 / 2)

成化四十七年(1714年)六月十日應天府南京

一個胡子花白的老人,穿著一身黑色鑲邊的明光山文甲。沿著長長的庭廊走到後院,他把頭盔紋絲不動的托放在左手上。眼神放射出幹練的光芒。他走到了庭院的入口出,停了下來,目光炯炯地望著院子裏。

一個年輕人從上衣中袒露出右邊的臂膀,正在一刻不停地朝院牆下的箭靶發射弓矢。不知道他練了多久,袒露出的臂膀和額頭上上浸滿了汗水,在陽光下閃閃反光。

他的左腳邊放著一個箭婁,每當他射完一隻,便有條不紊的從箭婁裏抽出另一隻箭。從搭弓,把箭羽放在鐵扳指上,再到調整角度,鬆弦,一氣嗬成。從不拖泥帶水。離弦的飛箭一頭紮進蒲團做成的箭靶裏,正中紅心,高超的箭術讓老人忍不住鼓起掌來。

聽到身後有響動,年輕人轉過身來。看到張邑在拍手叫好。

他趕忙半跪著請安:

“父親,請恕孩兒眼拙,沒有請安。”

“不打緊,我兒的箭術真是進展神速啊!”

老人邊說著,邊走下庭廊的台階,來到年輕人的身旁。而那年輕人依然半跪在麵前,沒有抬頭。

張邑俯身扶起了年輕人,用腰間的白布擦拭著年輕人的汗水,年輕人自知有些不妥,推脫了兩三下之後便自己接過了白巾,擦拭起來。

“羅羽啊,你來我們家都多少年了?”

白羅羽一邊擦汗,一邊回答:

“回父親,我從七歲來到張家,現在已經有十三年了。”

“十三年了,時光轉眼就飛逝。你哥哥張徹像你這麼大的時候,箭術還沒有你一半高明!”

白羅羽趕緊岔開話題,

“父親,孩兒平時隻用的慣火銃長槍,練弓隻是為了修心磨練性子,讓自己不要過於急躁。孩兒認為,弓矢騎馬之道之所以被古人列為六藝之中。不僅僅是能強身防衛,更是可以修身養性,這些是火銃巨炮之類的兵器所不能的!”

張邑聽的哈哈之笑,他的眉毛都笑成了弧形,這個回答讓張邑很是滿意。

“嗯,有道理,你哥哥張徹若能懂得這其中一半的道理。我也就寬慰許多,可惜他年輕時清高氣傲,隻憑得自己一副好武藝,就輕功冒進。不識得穩重之道。”

“父親嚴重,兄長現在已然是能獨擋一麵的朝廷良將,孩兒之所以能懂得這麼多的道理,都是兄長平日費心所教的。”

白羅羽說話嚴絲合縫,從不得罪別人。張邑一共四個兒子,唯獨對這個養子青睞有加,常常在別人麵前誇獎,白羅羽是寄養在張家,自然懂得處世為人之道。總是能巧妙的維係張家父子間的關係,避免讓自己成為他們關係失衡的導火索。

成化四十七年,明朝與清朝的對立已經達到了七十年之久。明國的北伐之意日漸消落,兩國之間平常隻是象征性的出兵一下,雙方根本沒有大規模會戰的意思。就連當初高喊反攻口號的文正帝也沒有了年輕時的誌氣,無論是明國還是清國,雙方都處於一種死水般的氛圍之下,似乎所有人都接受了這樣的處境。

可是白羅羽沒有,他有著這個時代年輕人本該擁有的朝氣,這是一個有著麒麟兒一般才能的年輕人。無論是哪個方麵,白羅羽都能勝出別人一籌,這點張邑觀察的心知肚明,他明白白羅羽會是一個經世之才。

白羅羽將白巾還給了張邑,詢問道:

“父親,安江今日的戰況如何?”

“還是老樣子,北岸的哨所沒有接到任何戰報。這種情況已經維持了好幾個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