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張邑要發作,劉一川從隊列裏蹦了出來。他一開口就怒懟苗強的觀點。
“苗指揮,閣下觀點我並不認同。原因也有三,能否聽晚輩一言。”
張邑忍住怒火,聽到劉一川的講話,暫時將脾氣壓製住,請劉一川先說。
劉一川觀察人的功夫很了得。他看得出來。所謂北伐,現如今的時機都不成熟。張邑,李威,左賽這些人之所以建言北伐,原因都是一個。這批人都屬於成化早期的良將,現在和成化帝一樣,四人都已進入暮年,自感時日不多。都希望能在西去之前重新見證神州的一統,說是為了朝廷,其實每個人都是懷有嚴重的私心,隻不過他們的私心和成化皇帝撞到一塊去了,這才有了北伐的提議。不過也好,對於劉一川來說,唯一能滿足野心的條件就是戰爭。盼望著明清開戰的這一天,劉一川不知苦等了多少年了,他肯定會站在張邑的這一邊,支持北伐。
“苗指揮!這第一,兵乃將之利器。雖然兵多兵少對勝負有著影響,但是能否取勝的直接原因是看將的本身。良將雖有寡兵若兵,但其出手勝多敗少,無非是憑自己腹中韜略取勝,想我太祖。鄱陽一站,以寡兵取勝,奠定我大明四百年盛世。何況我等兵力不寡不弱,你直言不能取勝,難道是自認韜略不夠?”
著句話把苗強懟奠定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劉一川接著慢慢說道:
“其二,北人善用弓馬騎射之道,我方善用水師。恐陸上作戰不力,這更是天大的笑話,南朝宋祖劉裕,曾率晉兵北伐,東晉積弱百年,其兵力與我大明可有一比?然則宋祖隻取洛陽,攻勢銳不可擋。再者我太祖從南至北,為千餘年北伐一統之第一人,何足憂慮北人善騎馬射箭之道?”
“第三,苗指揮直言左將軍,李將軍為不臣賊子。苗指揮可曾忘否?成化元年,是哪兩位將軍最先起兵擁立我皇登基,成化至此已近五十年。兩位將軍手握重兵,孤懸戍邊之境況數不勝數,彼時大好時機未有不臣之心,未做不臣之舉。而今二人年過甲子,兒孫繞堂之年,手中握有不及張指揮一半兵力,何來有不臣之心一說?”
“反之,我認為,現如今乃北伐之第一良機。朝廷有十三年未打仗,而我等皆在訓兵操練,未有一絲懈怠。反觀北人,清廷樂怡上位,四年殺盡良將,八旗之兵不複以往,每日皆縱酒玩樂。現在不取故土,難道要拱手贈予建奴嗎?我直言,北伐乃重振我大明威名之道,請指揮不要吝惜,我願做東路討賊第一人。”
一番話說得周圍的指揮使無不汗顏,白羅羽聽的也是熱血沸騰。心裏忍不住為劉一川擂起鼓來。
張邑緊皺的眉頭鬆弛了些許,頗為欣賞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然後又問了一遍。
“今日,我征求諸位意見。你們不要以畏戰為由羅織不戰之理,朝廷養爾等千日,用的就是現在一時。各位平心而論,細細分析我方與地方利害,再做發言,我會聽完每個人的陳述,莫說我官大壓人。這戰與不戰,全在諸位抉擇。”
周圍變得靜悄悄的,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苗強又站出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幾乎是帶著哭腔的說道:
“屬下該死,不該畏戰,請指揮降罪,我也願隨主北伐,收複失地。”
其餘的指揮使也都紛紛單膝跪地,齊聲說道:
“願隨軍充當先鋒!”
張邑的眉頭終於完全展開,他麵帶笑意的扶起地上的苗強。說道:
“諸位請起,好好好!我這幾日就陳書聖上,請奏北伐之意。諸位齊心合力,定能驅逐建奴,收我失地。”
話音說完,指揮室裏的氣氛終於活躍起來。剛剛畏戰的指揮使都在討論著下一步的行動,有人建議攻打揚州,有人建議攻打徐州。
張邑麵帶笑容的看著這一切,安江防線的大船已經開動。他有信心做好這次北伐行動,看到眾人興致勃勃的討論,張邑覺得大明光複的日子不遠了。
躲在幕後的白羅羽更是激動十足。這次偷偷進入指揮室真是不虛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