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迷迷瞪瞪地張開了眼從地上爬了起來,看了看四周景象,瞳孔瞬時瞪大,這是,礦山爆炸啦?!她曾被人扔到煤礦中湊數做徭役,黑乎乎的煤礦裏突然爆破火光衝天她不是沒見過,當時是前方略微看得出人形的身影瞬間灰飛煙滅,如此壯觀的景象至今讓她無法忘懷。可是,自己已經從那裏早早逃了出來,逃到了一個深山老林裏,裏麵有一座廟,自己在那裏麵當一天尼姑敲一天木魚有的吃有窩睡。對了,自己剛才是在後山砍柴,低頭不經意間看到了一隻兔子,好肥美的一隻兔子!所以,這到底什麼地方!
梵音蹲下身摸了摸下麵坑坑窪窪的漆黑地麵,不是煤炭!這質地堪比玄鐵!前方好似有萬千層瘴氣織成的迷障,有一處沒一處地底下竄出的火光卻將麵前的空間照的隱隱約約,梵音能看到這地方黑得漫無邊際,沒有日月沒有星辰。
腦海中冷不丁地浮想起尼姑廟住持為自己算過的命:命格異數,漂泊不定潦倒孤苦至歲十七一生而終。心下倒抽了一口涼氣,掐著指頭也算不出自己的年歲,因為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何時出生的!愣愣地瞧了瞧周圍景象,還算什麼呢,左右已經死了。
止不住的恐懼使梵音猛地一下站起身來,分外不服地叫起來:“與那些殺人放火草菅人命的人比起來我也沒做什麼傷天害理之事,為何要將我打入地獄,在凡間沒王法就算了,人都死了合該老天爺用天理統一管管吧!”往昔的十多年在梵音的眼前匆匆閃過,竟覺得好像都是灰蒙蒙的色調。漫無邊際詭異的黑,邪氣的紅,隻有她自己在這一方天地中,心中十分恐慌。
“天理?本公主的命數還輪不到那神界插手。”
聲音清靈,帶著懾人的邪肆與不羈。
“誰?!”梵音訝異著大聲道,身子在原地轉了一圈又一圈,終於怯聲道:“誰?誰在這裏?”
“那老頭自詡的傑作還真是讓本公主失望至極。”
梵音在原地轉了第三圈之後暈暈乎乎地看到一個一襲玄色衣裙出現自己麵前,自下而上渾身氣質孤傲淩人,明明纖瘦單薄的玄色身姿卻有說不出的肅殺之氣。梵音的視線逐漸向上移,待看到麵前的一張臉時一顆抖著的心再也壓抑不住,瞪著眼睛失聲大叫。麵前的是與自己一模一樣的一張臉!
大叫到自己嗓音開始沙啞,她聽見對麵的少女從下往上打量著自己深深地歎了口氣。
“你,你是誰?為,為什麼會與我有同樣一張臉?!”梵音顫抖著右手指著對麵少女的臉道。
她看見麵前玄色衣裙的少女一步步向自己走近,眉目深蹙,聲音清冷道:“我便是你,你便是我,雖然我非常非常不想承認,但現在你這麼一個活生生的凡人擺在我麵前我不得不承認。那老頭真是缺德,安排的一個什麼破命數!瞧著凡間一遭將本公主這張皮給糟蹋的。再不濟,本公主的三魂還留在你這副身體內怎麼著也能混個王侯將相當當,臨了竟隻能混個尼姑,瞧這腦殼比太乙那老頭的腦殼都禿禿。”女子走到梵音跟前伸出手來拍了拍梵音光禿禿的腦門,一臉陰沉。
聞言,梵音覺得眼冒金星,一時之間她想自己怕是魔怔了,這一定是幻覺,可是少女拍自己腦門的聲音啪啪的,如此清脆!腦仁疼得如此清晰!“你,你什麼意思?你,你說的這些話什麼意思?!你是我?我是你?你究竟是誰?”我又是誰?梵音驚恐道。
玄色衣裙的少女一直抱著手靜靜地審視著對麵的梵音,陰沉的臉色逐漸變得複雜起來。
梵音與她對視,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驚恐,因為她看到少女的身體自上而下開始變得透明。“你,你,”
“我時間不多了,不能與你多費口舌。”
“接下來我說的每一個字接下來的六道輪回中你給我牢牢記住,絕不能忘記!”
“夕染之所以魔體隕滅心魂不滅是因為一個執念,他是慕寒,六道輪回中要想方設法讓他的心魂裏有你,如此紫微大帝才會將我的魔體重塑。”
“我便是你,你便是我。將這數萬年的執念了結在這世上才算是真正沒了羈絆,到時忘川水一喝本公主依舊是六界之中最逍遙自在之人。”
少女腰身以下全部化作點點鮮紅透明的光,絢麗的可怖!梵音愣愣的,事後也不知自己嘴中怎麼會忽然吐出這三個字:為什麼?她看著少女那雙眸子,既澄澈明淨又妖冶冰冷異常矛盾但集於一處又分外和諧,對她仿佛有種魔力,裏麵好似有深邃的漩渦,而漩渦底處清清楚楚是自己這張臉。她問她就是在問自己,奇特怪異的感覺,這一刻梵音莫名地篤定麵前的少女就是自己。
她定定地看著點點鮮紅的光開始透明到少女的心口處,有七縷血紅色的像光束一般的東西裏麵躍出來,在少女和自己心口之間跳動著,盤旋著,然後七縷血紅色的光開始穿進自己的心口。失去了所有的情緒,是由內而外的清明,梵音安靜地看著七縷血紅色的光從自己穿進自己的心口,安靜地看著麵前少女清冷高傲的姿態一點點變得安然孤寂,妖冶懾人的眉宇透著孤注一擲的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