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深邃的可怖的冷漠眼神似是浩瀚無邊的璀璨星空,冷冷注視著天與地,俯瞰世間!讓人心寒;讓人畏懼;讓人絕望!用劍指著他;看著那滿是憎恨卻波瀾不驚的眼眸,百感交集。這一天;這一刻,終於還是到來了,雖然不願接受,但也不得不麵對——
“我不會讓你傷害他!”忽然一聲決絕而又堅定如斷冰切雪的話語似清風一般傳入耳畔,粉唇抵著劍尖,寒鋒劃過暈開了鮮血。刑天瞳孔微縮,臉色微變。他怎麼也想不到,這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女孩兒,竟會不顧性命挺身而出。目光凝視著眼前的一抹綠影,此刻卻是如此的耀眼、明亮;如此的引人注目,刹那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嬌小、瘦弱卻俏麗無雙的臉蛋上。
就連天帝也是麵露訝色,好奇的打量了碧蓮片刻,隨即麵色一沉,道:“快動手!”碧蓮身子微顫,迎麵冷風襲來,是那氣勢如虹的逼人劍氣,打在臉上,隱隱生疼。鋒利如匕,入骨三分,仿佛真實地刺進胸膛一般。然而卻沒有絲毫退卻的意思,反而是猛地向前一步挺直了身子,露出玉一般白皙透紅的脖頸,如雪似霜,依舊擋在血煞身前,蒼白的毫無絲毫血色的臉上沒有半點畏懼,有的隻是視死如歸的決絕!
“不許你傷害他!”她斬釘截鐵般的重複了一遍,字字清晰如泉沁心,仿佛心中早已決定了這麼做;這麼說,自己的命,本就是血煞救的,如今還了給他,又有什麼關係呢?“碧蓮姑娘,這是我與他之間的事,請你讓開。”刑天平靜地說,目光閃爍,炯炯地望著她 沒有冷漠;沒有溫和,唯有那與血煞如出一轍的淡然與冰冷。讓人畏懼!
自己還未來得及說些什麼,隻聽得身後傳來一個更加冰冷、空洞的聲音:“多管閑事,還不滾開!”不待她有所反應,已經是眼前一黑,一陣頭暈目眩,身子一歪,直直地向一邊倒去。血煞目光看來仍是寒冷如冰,清澈的沒有絲毫雜質,看得她心中一陣吃痛,淚滴溢出眼眶,仿佛顆顆晶瑩剔透的珍珠,斷了線卻藕斷絲連的滾落而下。
他眼中掠過一絲異芒,仿佛有那麼一刻的驚訝,隨即移開目光,看向胸口,一陣逼人劍氣逆流而上迎麵撲來,道道淩厲無匹,巨闕穿胸刺過,冷冷劍鋒,閃著血光,攪動;癡纏著血肉,飲血怒鳴!是的,他清楚的看見自己的手在微微顫抖,這一劍終究還是刺下了,換了他,也會如此吧?
“不!”耳邊傳來碧蓮那絕望、淒厲,不顧一切的叫喊,“對不起,我必須這麼做......”看著他那高大、健壯的身影蹣跚著,漸漸踉蹌欲墜時,抿唇閉目,轉過身去不忍再看,巨闕,那把墨色巨劍,仍舊緊緊握在手中!她見狀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扶住了那淌血如洪流一般的身子。
“你為什麼不躲?!”聲音有些沙啞,也有些顫抖帶著哽咽。血煞眼皮微微動了動,勉強睜開了眼睛,目光有些迷離無神,卻有如釋重負的淺淺淡笑掛在唇角,隻是不知,此時此刻他的心中在想些什麼,就這般一動不動地躺在自己懷中。
還是一般的麵色陰鬱,毫無表情,目光有些渙散,卻炯炯有神的望著碧蓮,眼波深處,仿佛蕩起了層層漣漪,似乎有什麼話想說,欲言又止。似乎覺得無關緊要,隻是不知將死之時反倒沒有了悲傷與遺憾,仿佛有了些喜悅與釋然,原來自己臨死也是有個人依靠的,或許也沒有遺憾,也該滿足了吧?
隻見他微張開唇顫抖著低聲說道:“不......不怪他,不怪......他。”之後便暈了過去。聽後,茫然了,為什麼?你都到了垂死的地步了,為什麼想到的,卻是別人?不怪他?這是什麼意思?她不明白。天帝隻是搖頭歎氣,畢竟血煞也是不世出的奇才,這麼死了確實可惜。
心中有些惋惜。但並不打算讓他們倆離開,禦林軍仍舊人頭攢動,裏三層外三層將兩人圍的水泄不通,似乎有斬盡殺絕的意思。碧蓮看也不看那些人,隻是一手輕輕地挽著他的腰;一手輕輕地、慢慢地拂著那顯得有些淩亂的黑發,隱隱可見幾縷血絲,顯得臉龐有些滄桑而落魄,雖是這樣也遮不住那充滿英氣的俊逸臉龐。
第一次如此的近距離凝視著他的臉龐,讓她有一絲慌亂的感覺,仿佛血煞會突然醒過來似的。刑天站在自己身前數尺地方,背對著她始終沒有轉過身,或許,他不敢轉過身來,無顏再麵對自己與被他親手重傷的老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