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或者說從碧蓮的感覺來看是這樣的,現在這地方,幾乎伸手不見五指,跑進視野的也完全是如廣闊天空一般的黑暗,就像是幕布,從頭到腳都是漆黑一片。完全感覺不到一絲生氣,充斥在空氣中,不斷回響的,隻有那與汙泥混合在一塊兒的腳步聲,像是完全亂了節奏的打擊樂一般,拖著無精打采的消沉尾音。
“好像來到了個不得了的地方啊!”她不禁這麼想到。聽著那像是在費力拖著沉重鉛塊一般的腳步聲,他們倆越來越深入這個仿佛與世隔絕的地方,感覺仿佛進入了異世界一般,讓碧蓮忽然有種走進了冥府,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地府的感覺,據說那地兒隻有死了的人才有資格光顧。“我要回家......”她心裏打起了退堂鼓,這個想法就像是抽出新芽的綠苗一般,隨著他們一點點兒深入,不斷在腦海中瘋長。
“公子......可......可以......牽手嗎!?“語氣中帶著哭音,聲音聽起來像是受了驚的小貓,對著空氣,不,準確來說是對著那聞起來臭氣熏天的空氣,以像是一拳擊碎沙包似的勇氣說道。同時,伴隨著在這四下無人的空間裏,被恍惚放大了數百倍的呼吸聲,還有那猶如擂鼓般的心跳。麵上已經紅得仿佛猶如烤熟了的章魚。似乎這一句話,已經用盡了她所有的體力似的。
如果此時這兒有火光,或者火把什麼的話,肯定就會滴水不漏的照見自己漲得通紅的臉蛋,那摸樣,仿佛就像個鼓脹得快要炸裂的氣球?這麼說可既貼切又合適,恰到好處的形容。因為她實在沒辦法,自小隻要一到完全黑暗的地方,自己就像個設定好時辰的炮彈——準時爆炸。簡單的說,就是嚎啕大哭。她自己也因為這一點試過各種改善方法,可是完全不起作用。因此,直到現在也一直是心底一個仿佛打了死結的症狀——無藥可救。
更要命的是,因此碧蓮甚至養成了隻要夕陽西下,就準時上床睡覺的習慣。雖說這也沒什麼不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她也因此每天都精神百倍。但是,怎麼總覺得有些怪怪的?好在這時,掌心忽然被一個柔軟的;寬大的東西緊緊握住了,不帶一絲遲疑或是猶豫。由於太過突然,使碧蓮發出一聲仿佛流星劃過夜空般長而淒厲的慘叫,縮著身子以電光火石一般的速度後退,直到後背撞上個又冷又硬,像是烙鐵一般的東西。
接著,便傳來仿佛比暴風更響亮的尖叫聲,碧蓮臉色煞白,整個人仿佛崩壞了零件的機器似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之後又發出陣陣斷斷續續的,仿佛撕裂空氣般的尖叫聲。不,也許那聽起來更像是鬼哭狼嚎,總之很難想像,那聲音是從一個女孩兒身上發出來的。接著,忽然聽見一陣仿佛是將一顆小石子投進波平如鏡一般的湖麵的聲音,刹那間卻產生了像是雷鳴般的回音。原是碧蓮維持著仿佛僵屍般的姿勢,整個人一直線漂亮的倒了下去。
大概因為倒下的地方正巧有個水坑,所以才發出這種異質的聲音吧?緊接著就聽見一陣不似人類的奇怪聲音緩緩飄入血煞耳畔。多半那家夥現在滿嘴都是泥吧,所以他根本聽不明白那是什麼意思。“......好吃嗎?”血煞帶著一副“這家夥果然是笨蛋”的無可奈何表情淡定自若的說道。“才不......嗝!才不好吃呢!!”
隻聽碧蓮一邊打著與這空間裏壓抑氣氛顯得格格不入,甚至十分奇怪的飽嗝,一邊帶著尖利的,仿佛落雷一般的哭音抗議道,緊接著以光一般的速度衝進血煞懷裏,雙手像是兩個錘子似的,以旋風般的速度不停地敲打著他的胸膛。不過就這種程度對血煞來說,簡直如同在撓癢癢一般。雖然也能理解她的心情,但是這該怎麼說呢?還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啊女孩子,在各種意義上。猶如看了場好戲似的,關鍵還是免費的。“公子欺負人!”
不滿,夾雜著憤怒的抱怨聲,不依不饒的如幹柴烈火似的自血煞胸膛上傳來,話雖如此,但碧蓮仍舊把整個身子縮進了那厚實又溫熱的胸膛裏,仿佛對她來說,此時隻有這裏是最安全的避風港。“剛才像是水蚤一樣逃走的家夥是誰?”那如人偶般的表情沒有一絲起伏,仍舊很平靜地問道。刹那間,兩人不約而同的沉默了,緊接著便聽到像是發狂的牛一般怒不可遏的聲音朝自己襲來。
那簡直是摧毀鼓膜的聲音——“誰是水蚤啊!!誰是水蚤啊!你那麼厲害,有本事自己朝前走啊!”不料她話音剛落,就真的見到血煞若無其事的丟下一句:“啊,是嗎?再見。”便真的一個人哼著小調朝前走了,那聲音仿佛如釋重負,聽起來非常愉悅。“等.....等等啊,喂!”碧蓮一邊怒氣衝衝的叫嚷著,一邊猶如被猛虎追趕的野兔似的不顧一切的撒腿追了上去,那摸樣,也許用失魂落魄更貼切。血煞沒走出幾步,他就感覺袖口被人拽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