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你……”薑雅摸著毫無損傷的臉,又看著自己衣袖上的茶漬,麵色又窘又怒,“你耍我?”
“我耍你?”蘇錦好笑,緩緩將手中的杯子放下,“那不然我我還真將這燙熱的茶水潑你臉上?要不,我讓嬤嬤再給你滿上?”說話間,蘇錦作勢上前一步。
薑馥雅卻幾步後退,坐回了位置,“你,沒教養,沒規矩,太妃娘娘麵前,也敢如此無禮。”
“哎呀,太妃娘娘可說是自小看著我長大的,我這沒規矩的樣子,皇伯伯在世時,都沒管我,太妃娘娘心善,也隻當是我胡鬧在罷了,萬不會和我計較的。”蘇錦這話說得,太妃還能管什麼。
蘇錦顧自坐下,不過,眼角餘光卻掃向薑馥雅的衣袖。
那沾了茶漬的衣袖上並沒有任何異樣的變化。
看來,方才的茶裏,並沒有毒。
“哎,剛還說你這幾日不見,變得穩重了,沒曾想啊,這才大多功夫,就本性畢露,還是這玩鬧的性子。”太妃娘娘這才無奈的搖著頭,話落,對著一旁吩咐,“給蘇錦小姐把茶重新倒上吧,溫熱即可。”
“水嬤嬤。”太妃娘娘又喚向另一邊,“你帶薑小姐下去,換身衣服吧。”
“是。”
嬤嬤上前,領著心不甘情不願的薑馥雅下去了。
太妃娘娘這才看向蘇錦,溫和一笑時,然後接過一旁丫鬟手中的杯子,揭著杯蓋,輕抿著茶,“蘇錦,這幾日,你母親,也勸過你吧。”好似不經意的提起。
“太妃娘娘是說,讓我入宮為後嗎?”別人可望不可及,更甚至於想都不敢想的事,在蘇錦眼裏,不置於心,直接開門見山。
太妃娘娘聞言,翕著杯蓋的動作微微一頓,複又將茶遞出去,看著蘇錦,“蘇錦丫頭啊,你方才說得也對,這般多年,本太妃也是看著你長大的,你性子頑劣,囂張不羈,按理說是當真不適合為後的,可是,你天命鳳格,加之皇上,又如此的喜歡你,若不然,本太妃,其實倒是不太願意。”
“說起來,蘇錦其實也好奇很很。”蘇錦看向一臉溫和的太妃娘娘,“太妃娘娘,皇上自小時,我和他也沒什麼交集,再後來,他離了京,去了蠻荒,我和他更沒什麼交集,為何,皇上就如此忠愛於我?”蘇錦表示,她是真的真的疑惑得緊。
太妃娘娘聞言,精致著妝的臉上,染著蔻丹的手指擺了擺,緩緩笑開,“皇上說,他呀,對你,從不熟悉,到熟悉,從熟悉到喜歡,從喜歡,到濃愛,從深愛,到輪陷,而至今,無法自拔。”
蘇錦是……
太妃一字一句,又看著蘇錦,“本態妃也想知道,你是用了何法子,讓他,如此為你,為你冒這天下之大不韙,與群臣周旋,煞廢心思的,要娶你。”話到最後,太妃娘娘的眼底,隱隱有著不喜,隻不過,又很快平息下去,看著蘇錦。
蘇錦不卑不亢,抬眸道,“所以說,皇上是喜歡上我曾經的囂張不羈,頑劣闖禍的罵名?若是如此,不如請太妃娘去和皇上說說,就說,我蘇錦,以後將會是賢妻良母,萬萬不能合他心意的。”
太妃微笑,“事情若這般簡單就好了。”
當然不簡單,這個太妃她早就知道不簡單,尤其是那夜,看著她懟皇上,更可見厲害,眼下這看似溫柔笑著,可一點不能輕視。
“反正,我看太妃娘娘對我也著實嫌棄得緊,皇上又孝順,若能讓皇上對我死心,也是皆大歡喜不是?”蘇錦喝口茶又小心的提議。
“不是。”太妃娘娘回絕蘇錦的話,“既然皇上喜歡你,而本太妃也見過你的本事,那,就自然是相信他的。”一字一句,不逼不迫,卻無端讓人不可置駁,已經擺起了太妃的威嚴。
蘇錦不為所動,依然看著太妃。
“而且,想來你也明白,如今,北冥小太子已走,隻餘北冥國師一人在京,若是皇上當真急了,做出什麼事,想必,你也不想看到吧。”
這話,就是妥妥的威脅了。
不過……
蘇錦偏就天生不怕威脅,反而在太妃娘那溫柔又淩勢的攻勢中,盈盈一笑,“沒關係,百裏墨夙身為百裏一族的少主,本事也不能小覷,相信,皇上真要做什麼,也自會掂量一番,太妃娘娘你說,是吧。”
太妃聞言,將桌上茶蓋輕輕一放,茶蓋輕碰著茶身,細聽,卻凝然擊耳。
已是怒意。
“既然太妃娘娘沒什麼事,那蘇錦便退下了。”蘇錦起身,又看了一眼旁邊的茶杯,“謝謝太妃娘娘的茶和點心,改明兒,太妃娘娘娘若是覺得宮裏悶,下駕相府,蘇錦也一定準備好吃食,招待太妃娘娘,說到底,蘇錦不得喚太妃娘娘一聲媽媽不是。”
“就會討人喜。”太妃娘娘臉帶笑意,打趣一句,可是麵上的笑意卻分明不達眼底。
蘇錦將太妃神色收進眼底,行一禮,之後,當即帶著蘭瑟出了殿。
“蘭瑟,你說,喜歡一個人,會如何?”走了沒多遠,蘇錦腳步慢下來,擰著眉頭看向蘭瑟。
蘭瑟一怔,然後指著自己,“小姐,你問我?”
“廢話,這裏還有別人?”
“我啊……”蘭瑟笑了笑,又羞又澀的,“應該是,願意為他,做任何事吧。”
“願意為他做任何事嗎?”蘇錦問。
蘭瑟想了想,遲疑的點頭,“應該,是吧。”
“倒也是,如果現在百裏墨夙讓我去幫他擋劍,我可能都毫不猶豫。”蘇錦一笑,話落,一拉蘭瑟,“你個小丫頭,懂得還挺多。”
“小姐,你又笑話我。”
……
薑馥雅換好衣服出來,一見著蘇錦走了,麵色頓時幾分陰鬱。
“好了,薑馥雅,蘇錦的本事,你也看到了,你要讓本太妃相信你,就要看你有幾分厲害了。”
“太妃娘娘放心吧,馥雅一定做發好,且做得滴水不漏。”薑馥鬱雅低頭時,眼底一片陰冷,須臾,微作一禮,退了下去。
……
蘇錦剛到宮門口時,身後,薑馥雅帶著丫鬟快步跟了出來,看向蘇錦的眼神自然是百般惱怒與不喜。
對於這種腦子長到天上的女人,蘇錦也懶得搭理,掃她一眼,徑直上了馬車。
“蘇錦,你是不是心虛,所以不敢看我。”薑馥雅看著蘇錦當真不將她放在心上的樣子,正要上馬車的動作一頓,怒視著蘇錦這邊。
蘇錦直接眼神示意蘭瑟將馬車簾幕放下,全然不理會薑馥雅。
“你……”薑馥雅顯然是被氣著了,作勢要上前,卻被身旁的丫鬟飛快拉住,“小姐,這是宮門口,那麼多人看著呐,若是讓皇上知道了,一定會嚴懲你的。”
許是這句話起了到了大作用,薑馥雅咬了咬牙,一臉氣惱的轉身上了馬車,吩咐驅馬離開。
“這個薑小姐,真是不消停,枉小姐你以前還那麼幫她。”蘭瑟看著那遠去的馬車,麵上有著憤懣之色。
“小姐,要不,讓屬下去收拾收拾這位薑小姐?”小十二從來不嫌棄事多,也忙應和道。
蘇錦撩開車簾子,看他和蘭瑟一眼,“你家小姐我如此心善,豈會因為這點小事就和人計較,走吧,回府。”
小十二揮著馬韁的動作頓了頓,這個,當真不用管嗎?
還有,主母,心善嗎?
蘭瑟看著小十二那抽搐的嘴角,尷尬的輕咳嗽一聲,“行吧,走吧。”
小十二回神,馬鞭一揮,馬車頓時離開。
……
皇宮裏。
禦書房,楚淩皓正在批閱奏折,須臾,放下筆,看向一旁的黑影,“如今,蘇錦離宮了?”
“回皇上,是的,太妃娘娘並沒有對蘇錦小姐做什麼。”
楚淩皓眸光動了動,沒說什麼,反而問道,“北冥國師還沒有離開?”
“沒有,一直待在行宮裏,這幾日,除了必去相府外,其他沒有任何異樣。”
楚淩皓點點頭,倏然,唇角一絲冷笑起,“他這是,在考驗朕的耐心啊。”
“屬下不懂皇上之意。”
“北冥國師是何人物,身為百裏一族的少主,還能曾任南齊攝政王,其能力智慧手段就自不必說了,這待了幾日還未離開,還故意每日去相府,是在故意讓朕自亂心緒,從而讓他抓到空子。”
黑影麵色冷毅,聞言,頓時明白過來,“所以說,這很可能是北冥國師做給外人看的。”
“所言不錯,所以,接下來,你讓人好好監視著北冥國師和相府的一舉一動,他可能會帶著蘇錦,隨時離開。”
“是,屬下這就去安排。”黑影退下。
皇上看了看空外明亮皎潔又不管秋意濃深的天,須臾,提筆,繼續批閱奏折。
隻不過,唇角笑意,自信又絕決。
……
馬車一路朝相府而去,穿街走巷倒也是沒多大異樣,隻是,原本距離很遠的薑馥雅的馬車卻慢了下來,還就在蘇錦的馬車前麵擋著。
小十二驅車向左,前麵,馬車也向左。
小十二欲驅車往右,前麵,薑馥雅的馬車也往右。
“小姐,這薑小姐是存心和我們作對。”蘭瑟不樂意了。
小止她,小十二麵上也著不耐煩,對著馬車內請示,“小姐,要不,我們從他們馬車上麵翻過去吧,這點功夫,於屬下而言,小事兒。”
“別介。”蘇錦反對,“依照這個勢態,估計薑馥雅就等著我們有此一舉,然後,倒地不起,哭天抹淚,說我欺負她呢。”
“那我們就這樣一直跟在她馬車的屁股後邊?”小十二覺得這事太憋屈了。
蘇錦伸手撩開簾幕,掃了眼前麵,也不生怒,眸光幽幽的,“我看這一路風景也不錯,走街叫賣的,美女俊男的,沒事,她薑小姐耗得起,我蘇錦,也耗得起。”
“小姐,要我說,直接把薑小姐教訓一頓,這事兒,你也不是做不出來。”蘭瑟給建議。
蘇錦睨她一眼,“你家小姐我有這麼暴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