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瑟……
“……有。”
“就算是有吧,可是這皇上,太妃,更甚至於這滿京城那些想法子要把女兒嫁給皇上的,就等著我行差踏錯呢,我倒是不怕罵名,可是,這要出個什麼事,加上這國公爺的寶貝女兒當小醜,那麻煩可就不止一點點。”關鍵是,勢必會影響到她和百裏墨夙光明正大的離京。
這話也算是淺白了。
蘭瑟和小十二對視一眼,也明白,小姐為何忍著了,當即不再說話。
於是,馬車就這樣緩緩的跟著。
長街熱鬧,所過之人,有平民百姓,也有達官顯貴,見此景象,聰明的也知道是個怎麼回事,也不戳穿,通通繞道走。
沒辦法!
這國公爺的掌上明珠,嬌縱的薑小姐,得罪了,是個大麻煩。
而相府嫡女蘇錦,深得皇上喜愛,連當眾毀旨之事都能既往不咎,可見一般,所以,更加得罪不起。
為了一府安靜,為了日子好過,不要惹火燒身。
然而,也就在這個時候,在兩輛馬車一前一後剛駛入一條窄巷裏時,天際,破風斷電中,一道利劍刺來。
太快,幾乎無可躲避。
蘇錦麵色一緊,瞬間掠出馬車。
然而,也隻來得及抓住那把利劍,沒有刺進蘭瑟的胸膛,隻是傷了皮肉。
手指幾動,蘇錦給蘭瑟止住血時,小十二已經飛快的朝著利劍方向掠了去。
蘇錦想一句回來也沒叫住。
四周頓時安靜。
而方才那一幕雖突然,可是劍氣橫掃,是個人都知道有危機。
前麵,薑馥雅的馬車也不知何時停了下來,掀開馬車簾幕,一張臉煞白的看著蘇錦。
蘭瑟已經暈了過去,沒過會兒,小十二回來了,對著蘇錦搖頭,“屬下怕對方有埋伏,沒追多遠。”
“沒事,先回府。”蘇錦吩咐,隻是,話剛一落,暗中又一道閃著黑光的箭矢而來。
所指向的方向,赫然就是蘇錦眉心之處。
蘇錦抬手,掌力一揮,箭矢驟然化成灰燼,然而還不待所有人鬆口氣,那箭矢之後又有箭矢,同樣閃著黑光,淬著毒,還是越來越快。
“這是連發箭。”蘇錦麵色微變,毀去一隻,後麵的速度隻會越來越快,當下,也不多話,看向前麵馬車上,赫然已經呆住的薑馥雅,對著小十二密秘的說了什麼,當下抱著蘭瑟一掠,飛快的鑽進了薑馥雅的馬車。
“愣什麼,不想死,就趕快走。”蘇錦冷喝。
而與此同時,小十二駕著馬車,向另一個方向而去。
箭矢仍然繼續不斷朝離開的馬車駛去。
而這邊,薑馥雅傻著,那車夫也傻著。
蘇錦看一眼小十二離開的方向,又見著傻愣著還渾身顫抖的車夫,直接手一拍,馬車吃痛,頓時用力朝前方奔去。
“蘇錦,你你你你……”薑馥雅被馬車陡然急走的慣力弄得一撞,爬起來,怒指著蘇錦,半天沒說出話來。
蘇錦瞪她一眼,“不許說話。”然後便將蘭瑟好好安放在馬車裏。
“別人是要殺你的,你躲進我的馬車做什麼,你快走,不要連累我。”薑馥雅跟著鑽進馬車,急得跳腳的要趕蘇錦走。
蘇錦抬眸,“我不介意現在就把你滅口。”那一句,森寒淩厲,那一眼,冰冷如雪。
薑馥雅周身那嬌縱惡意的氣息頓時偃旗息鼓,乖乖的由一旁也嚇得麵色慘白的丫鬟扶著,緩緩坐下來。
蘇錦又三兩下給蘭瑟檢查了下,止了血,看著她不再難看的麵色,這才鬆下心來,看向薑馥雅,“外麵那些人還沒走,你將這馬車趕去你們國公府名下最近的不被外人知曉的別院。”
“憑什麼?”薑馥雅反對。
蘇錦手中銀針一閃,“憑這個。”
“你……賤人。”
“對,賤人,去你們國公府門下的別院,快一點。”
“你才是賤人。”
“賤人就是矯情,明明害怕得要死,還偏在裝模作樣。”蘇錦道。
這話,分明就是在罵她。
薑馥雅當然不幹,可是看著蘇錦手上的銀針,到底怕死,最終一咬牙,對著外麵車夫喚,“在前麵十裏巷裏的別院門口停。”
“是,小姐。”車夫的回答都是帶著顫音的。
而這時,馬車內又倏然鑽進來一條黑影。
薑馥雅嚇得還沒有開口尖叫,便被小十二一個眼神給驚回去了。
小十二看一眼暈迷的蘭瑟,這才看著蘇錦,“小姐,那些人顯然是早有埋伏,而且,隻認馬車不認人。”
“嗯。”蘇錦點頭,“估計是哪方雇的殺手,你沒事吧。”
“屬下沒事,那小姐我們現在回相府?”
蘇錦搖頭,“先不回相府,那些人能有此埋伏,必定不會就此罷休。”
“是,屬下聽小姐的。”
約莫半柱香時間後,馬車在一處極普通的宅子前停下。
蘇錦又對著小十二點頭。
小十二領意,當下把馬夫叫下來,自己駕著那馬車往前繼續行駛。
薑馥雅一張臉色都還是白的,看一眼蘇錦那陰冷的眼神,也不敢多有置喙。
然後,跟著蘇錦四下張望的,小心翼翼的進了宅子。
“喂,蘇錦,你速度快點,可不能給我惹麻煩,我若是有何損傷,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你不想現在就變鬼,立馬給我閉嘴。”蘇錦皺著眉頭。
若不是蘭瑟方才中那箭有毒,時間緊迫,又不想被人追蹤,她才不想看到薑馥雅。
找了間幹淨的屋子,將蘭瑟扶進去,蘇錦又狠狠的威脅了薑馥雅一番,這才將門關起來。
院子裏。
薑馥雅身邊的丫鬟看著緊閉的房門,又看著薑馥雅,“小姐,我們,就這樣在這裏等著。”
“等什麼等,這是我的院子,找間屋子,先休息,別人真來,也是殺她蘇錦,不是我。”
“要不,小姐,我們可以出去說,蘇錦小姐在這裏……”
“你傻啊,那別人要是滅口,我們也得死。”
“……是,小姐英明。”
薑馥雅明明麵色慘白,偏不說得大義凜然,看一眼屋子裏,跺了跺腳,說了聲,“晦氣。”便帶著丫鬟和車夫退下了。
屋內,聽著薑馥雅帶著丫鬟走遠的聲音,蘇錦這才鬆口氣,放下蘭瑟,自袖中取出匕首,在手指上一劃,一絲血線,鮮紅的血跡,頓時順著蘭瑟的唇瓣,流進去。
時間緊迫。
眼前這解毒法子是最快的。
須臾,將血止住,蘇錦又給蘭瑟運足了內力,得聞她呼吸正常,這才放下心來。
而這時,天邊夕陽已近,重青色的暗影就著火紅的光芒,灑進來,無端透著些詭異。
院子裏,好像,突然太安靜。
安靜得,連一絲風聲都沒有,更甚至於,蘇錦連自己的呼吸都感覺不到。
什麼鬼。
蘇錦打開門。
這處院子其實尋常,與所有院布置都差不多,不算精奢,隻算得上靜雅。
一樹一木,假山亭湖,似乎,眼下都被圈了一層光影,像是水中倒影般。
再回頭看向床榻上的蘭瑟時。
蘇錦方才發現,人不見了。
這……
心頭一緊。
身子也突然好熱,好像,在很遠的地方,又有人在叫她的聲音,可是,太遠,遠得,讓她聽不出是誰在喚她。
大腦一轟這時,周身突然有些無力,驟然的眩暈感讓蘇錦猛然扶住身旁的門框,隻是,這一觸,方才發覺,自己的手掌,好燙。
門框,太冰涼,所以,這觸感如此鮮明。
“蘭瑟。”蘇錦喚,無人應她,而床榻上,就好像,並沒有人躺過一樣。
心裏,也似被什麼抓撓一樣,讓她渾身提不起一點勁兒。
她這是……
她百毒不侵的,這是怎麼回事?
還有眼前這似夢似幻的景象?
地板,都好像在飄。
“噗通”一聲,蘇錦一下子無力的坐在地上,隻是,唇瓣死死的咬著,看著前方。
可,即使唇瓣已經滴出一絲血跡,神智不僅沒有恢複些,腦子,反而越來越重,眼前一切都似混沌之象。
我靠,蘇錦驀然發笑,她好像,被算計了。
還算計得,滴水不漏。
直至最後,連抬起指尖的力氣都沒了,眼前,豁然開朗,有人影走來,似乎,將她抬了進去,毫不客氣的放在床榻上。
再然後,力氣徹底消失,眼前,卻驟然光明與清晰,然後,床榻邊,站了一個人。
身著藕色裙裝,珠釵並搖,妝容精致,隻是,看著她的眼神,越發的憎惡,還有幸災樂禍。
薑馥雅。
方才那個嚇得臉白,被她威脅,恨而不甘的人。
“嗬嗬,薑馥雅,你不會告訴我,是你救了我?”蘇錦這一開口方才發現,連聲音,都是虛的。
薑馥雅麵色沒動一分,站在那裏,“當然,不會是我救了你。”
“我丫鬟呢?”
“放心,活著。”
蘇錦似乎鬆一口氣。
“所以,現在……”蘇錦看一眼四下,還是方才那屋子,珠簾,古桌,古床,流蘇,然後道,“這是個什麼意思?”
“也沒什麼意思,就是,讓你能當皇後而已。”薑馥冷冷的。
“當皇後?”蘇錦麵色聲音不止虛,還飄了飄,感覺到身體裏裏那陌路生如火燒般的感覺,有些苦笑,“在這裏,睡一覺,讓我當皇後,你對我,可真好。”
薑馥雅冷笑一聲,聲音陡然一高,“對你好,蘇錦,你做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