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還一臉端莊的大家閨秀作派瞬間變為猙獰。
薑馥雅的手驟然伸過來,一把掐住蘇錦的脖子,“你害死了太子,你以為,我會讓你好過。”
“太子是謀反而死。”
“反正是你的錯,你別想狡辯。”薑馥雅指尖用力,突然又冷笑起來,廢這般大的勁兒才把你弄到這兒來,要放下你的戒心,可真不容易,眼下看到你軟綿綿的樣子,真好玩。”
“你如果放開我,會更好玩的。”
“都到這份上了,還如此猖狂不知求饒。”薑馥雅掐住蘇錦下巴的手猛然一放,“你再聰明,再囂張,不還是落在我手裏了,嗬嗬,怎麼樣,先是宮裏挑釁,再是宮外馬車任性,再然後,故意讓你坐上我的馬車,再來到此處,我,也不笨吧。”
蘇錦笑得無力,“是啊,厲害,但是,肯定不是你一人所為,你……”蘇錦強力壓下身體的火熱,白一眼薑馥雅,“你,沒那腦子。”
“嗬,還真是死鴨子嘴硬。”薑馥雅,聲音尖酸又刻薄,“你不是喜歡北冥國師嗎,不是想和他在一起嗎,不是想和他雙宿雙飛嗎?你說,如北冥國師那樣精才豔豔的男子,如果知道你成了別人的,會如何呢?”
蘇錦眉頭一動,“什麼意思?”
“我說過,你害死太子,讓我和他陰陽相隔,讓我情覆東流,我也不會讓你好過,你不是喜歡北冥國師嗎,非他不可嗎,大殿上還當眾求先帝賜婚嗎,那我,就偏不如你意,偏不讓你和他在一起。”話落,薑馥雅對著身後道,“到了嗎?”
門外,丫鬟規規矩矩走過來,“小姐,到了。”
薑馥雅聞言,擺了擺手,隨即,又拍了拍蘇錦的臉,“好好享受吧,你應該慶幸,我沒把你交給別的男人。”話落,薑馥雅冷笑著出去。
門,關上。
屋內,一片夕陽下的昏暗。
蘇錦身體燒得慌,想動,動不了,別說動,說句話,都是軟弱無力的。
更別想著逃跑了。
沒曾想,她還有今天。
蘇錦突然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她不笨,已經能猜到薑馥雅給她準備了什麼。
女人一旦狠起來,比起男人是絲毫不遜色。
蘇錦努力了很久,再三確定自己眼下是真的就是待宰的羔羊後,直接一點勁兒也不費了,洋洋的睜著眸,看著門口。
終於,門開了。
一米陽光隨著一抹高長的投影,照下來。
同時,一抹目光直接落在蘇錦的身上。
對上那樣的目光,蘇錦竟然還能笑出來,“哎,皇上,好巧啊。”
來人正是楚淩皓,聞言,一怔,腳步頓在距離床榻不過數米處。
“為了得到我,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蘇錦下一句話,就已經滿是諷刺了。
楚淩皓眉頭微動,立體的五官肅成一道森冷的牆,隻是,看向蘇錦的眼神卻越發的溫柔起來。
“蘇錦,為了你,就算無所不用極其我也願意,這裏是京中不為人知的一處別院,無人找得到你,你該知道。”
“所以呢?”蘇錦盯著頭頂上的流蘇,聲音發冷,“皇上,你打算,求娶不成,就要用這種下三濫的法子達到自己的目的,這可不像你啊,失了你的英明啊。”
“不像我?”楚淩皓此時一襲便衣,眉目一點一畫都似雕刻般的雋深,語氣幽深,“那如你所說,如何才像我。”
“這樣吧,你放了我,我給你一個公平的追求我的機會,你覺得如何?”
“可是,你心裏,不是早已經認定了百裏墨夙了嗎,我還有希望?”說這話時,楚淩皓走近,一步一步,直至站在床榻邊,居高臨下的看著蘇錦。
不說以前楚淩皓是皇子時多麼厲害,如今這當了皇上,才幾日間,這一身威儀與氣勢,也真不蓋的,隻一個眼神,就攝得蘇錦心裏發毛,更要命的是,看到那張臉,她就好像撲過去。
媽蛋,明明她百毒不侵的,眼下,這情形,卻是幾毒俱侵。
不過,蘇錦麵上還是淡定得很,“那個,你說吧,你要如何才能放過我。”
“過了今夜就放過你。”楚淩皓上下掃她一眼,道。
這話……
那眼神,溫柔而有力,落在她的身上,一點一點,就像是把她扒光似的看著她。
這種感覺。
蘇錦想殺人。
可是她殺不了。
特麼的,她眼下,連動都不能動一下,一點內力都不能用,想催動體內的雙心蠱,感應與百裏墨現都做不到。
而就在這時候,床榻一重。
身邊,男子氣息逼近。
是楚淩皓突然坐了下來,手,還放在了蘇錦的臉上。
“我靠,楚淩皓,你現在已經是一國之君,這麼卑鄙無恥,你如何為萬民之表率。”
“我方才說過,沒人知道。”楚淩皓的手指,輕輕的落在蘇錦的唇角,指尖,溫柔的觸摸。
蘇錦的胃在痙攣,媽蛋,她現在這身體,一碰就敏感。
“皇上,你看,天還沒黑,說點正事吧。”蘇錦感覺自己眼睛都紅了,可是,依然吞著口水淡定著。
“好。”楚淩皓好像不覺蘇錦的窘迫,端詳著床榻上少女那如畫的眉目,精致而暈紅的臉蛋,手指隨意勾起她的發絲,幾分玩味的答道。
嗬嗬……
這答得真順暢。
“是從我今日一進宮就被算計了嗎?”蘇錦問。
楚淩皓,頓了頓,點頭,“嗯。”
“嗬嗬。”蘇錦幹知幾聲,隻是,在這般軟弱無力中,這笑聲,竟有幾分媚人的味道。
看著楚淩皓眼底一沉又一緊的幾分狂熱,蘇錦驚覺過來,當即頓住笑意,怒力讓自己的聲音冷而涼薄,“那,所以,從我一進這屋子,就中了計?”
楚淩皓撫著蘇錦那鋪就在枕邊的黑亮發絲,“嗯,之前一切的都是可能失敗,可能成功,而在你給蘭瑟放血治療時,便是最大的可趁之機。”
“這布陣高手好厲害,能將我也引進來,想必就是之前皇伯伯幫辰那日,困住百裏墨夙和華九那位?”蘇錦問,語氣,已經是篤定。
楚淩皓倒是毫不隱瞞,“自然。”旋即,清冷而深沉的麵上,浮起一絲絲笑意,指尖也瞬間落於蘇錦的頸邊。
“蘇錦,問完了嗎,我們開始吧。”
“開始個鬼,你有本事放開我,我們單打獨鬥。”蘇錦被徹底惹毛了,麵上笑意不再,眼神裏,殺意迸現。
雖然……在此時,並沒什麼殺傷力。
楚淩皓不公不退,反而,笑意自嘴角一直暈染到眉梢,本主清冷無心的人,一瞬,似春意點化了冰山。
“怎麼,不淡定了,就是,這樣真實的你,多好。”
蘇錦這個時候覺得欲哭無淚都不能表達她的憤怒,直接死魚狀,“楚淩皓,你到底喜歡我哪裏,我改,我改還不行嗎?”
“你改?”
楚淩皓搖頭,“除非你不是蘇錦。”
我不是啊。
蘇錦真想說。
不過……
看著楚淩皓似陷入沉思中的眼神,蘇錦聰明的不去打斷他。
沉思吧,繼續沉思,最好,就這樣放過她。
“蘇錦。”下一秒,楚淩皓的眼神直直的看薪著蘇錦,“你改不了。”
“啊?”
“這麼多年,我喜歡了你這麼多年。”
“啊?”說清楚啊,大哥,繼續說,隻要不碰她。
“幾年前,某一夜,白雪紛紛,長街陰冷,我悄悄自蠻荒回到京城。”楚淩插說。
蘇錦心裏一個呼天蓋地啊。
楚淩皓曾經偷偷跑回過京城啊。
“那一晚,是我這一生最狼狽的時候,帶在身邊的人都死了,銀子丟了,還一路被打劫,而我當時羽翼未豐,好不容易偷到京城,又聯絡不到母妃,餓到幾乎無力,一個人在長街上遊蕩,貴為皇子的我,在那種絕望的時候,竟然已經想到了偷,聞著那包子的氣,我在想,我隻拿一個,吃一口,哪怕聞上一聞,也是極好的啊……”
偷?
蘇錦腦中似乎有些畫麵斷斷續續而來。
似乎……
有些久遠。
“想起來了嗎?”楚淩皓的手複又落在蘇錦的臉上,看著她,目光專注又深情,“那時,我遇到了你,你抓住我手……”
蘇錦麵色凝住。
而楚淩皓繼續說,一字一句,極緩極專注,“你抓住我的手,側過頭來,一張很好看的臉,眼神卻很凶惡,你說,小小年紀不學好,以後也隻能被人打著滿街跑……然後,你罵完我後,在我以為你要報官時,竟給了我一個包子,我當時太冷,手都凍僵了,你還一點一點的掰開我的手,將包子放在我的手裏,你……可還記得?”
蘇錦……
她記得啊。
那夜,是她才穿越沒多久,糟心得不得了,一心隻想著回到前世去報仇,那夜下雪,她半夜偷偷溜出府散心,結果,看到一個比她高些的男孩子戴著一個黑鬥篷,看不清臉,正準備偷包子。
她當時心下不打一處來,就這樣鬼使神差的出手了。
似乎,那晚,把他當發泄對象了,對著他好一通教訓,還和他說了很多做人的道理。
還告訴他,如何報複那些想要欺負他的人,如何在這世間生存。
但是,那晚,她真的不關心他是誰,長什麼樣子,然後,就走了。
還很瀟灑的,自以為,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我後來,沒有馬上離開,我想著,這小姑娘,真有意思,然後,我便知道你竟然是相府嫡女,那個我自小就聽著的,也曾看不起的,囂張玩劣,任性無禮的蘇錦。”楚淩皓道。
蘇錦眸光輕輕一閃,“所以,你就這樣對待施以你食物的恩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