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看著他的眼睛,既而搖頭,“沒有。”
“我說小姐,你跑那麼快做什麼?”此時,小五也帶著蘇心跟了過來。
蘇錦看著二人,擺手,“沒事,走吧,回王府。”
“又……回了?”小王好懵,看著麵色惶惶的蘇心,“蘇心小姐,是要回嗎?”
“大姐姐方才說,是的。”
“好吧。”
清風拂夜。
卷起衣袂,淡雅香。
似茶,如雪,袖裏濃。
正煮麵的麵老板自那滾燙的熱水蒸汽中緩緩抬眸,看向那已經不見熟悉影子的長街,眼底,光色,微微一閃。
“哎,蘇錦小姐可真是聰明,差點就被看透了。”
“你不覺得,我們少主才是最厲害的嗎?”
“倒也是,明明早上才受了傷卻緊趕至此,還要……”
“你們別說了,一說我就想哭。”
“是啊……”
暗處,有聲音在風中呢喃飄散。
氣氛,越來越低迷。
……
回到睿王府時,已經夜深了,蘇錦和欒生打了個招呼,又問了問他的傷口,便洗洗睡了。
翌日,一大早。
欒生便帶著蘇錦乘馬車進宮。
“昨夜睡得可好?”欒生到底是關憂著蘇錦的。
“挺好的,倒是,昨夜小五將事情和你說了吧,你後來有沒有派人去查看那個麵攤子。”
“你懷疑百裏墨夙已經到了都城?”
“感覺吧。”
“我昨日派人一直守到那麵攤子收攤,沒有任何異樣。”
蘇錦聽欒生這般說,當下,也放心了,“那便好,可能是我想錯了。”
帶著睿王府標誌的馬車,被護衛擁著,一路穿街過巷。
路過昨夜那條街道時,蘇錦又撩起簾幕,須臾,咦了聲,“這些小孩子怎麼不唱那童謠了。”
“你喜歡?”對麵,欒生問。
蘇錦覺得這話奇怪,看著他,搖頭,“說不上吧,隻是聽著好玩兒。”
“是我讓人下令讓他們別唱了。”少傾,欒生答道,“昨日小五來稟報後,我覺得你聽著這童謠不是太高興,所以便下令讓他們以後別再唱了。”
“這整個都城的小孩都在唱,青樓,花樓也都有,你本事還挺大。”蘇錦倒是笑了。
欒生有些不好意思了,“我若這點能力都沒有,還如何能護你在南齊安全,不過,你如果喜歡聽,我便不禁止了。”
“無事,禁了好,禁了也好。”不再傳唱,不再掀起那些過往的記憶,挺好的。
一路無話,馬車很快在宮門口停下。
南齊的皇宮比起大楚,少了巍巍之勢,更多了幾分古仆大氣,讓人一眼,好像就能看到這宮裏的生老病死,經世滄桑。
宮門口此時早已有人等候。
“王爺,蘇錦小姐,皇上和貴妃娘娘已經在朝露殿等著了,特令咱家在此等候。”
“有勞了。”欒生很客氣,同時,在這公公若有似無的打量中,順勢的牽著了蘇錦手。
蘇錦沒有阻止,作為即將成為睿王妃的人,牽手,才是理所應當。
更何況,這位公公,寶藍色監服,可說地位不低,說是來迎接,不如說是來打探的先行軍。
宮道靜寂,皇宮,內裏,還是大多差不多。
一路由公公領著進了所謂的朝露殿。
甫一進去,上首,年輕的皇上龍袍加身,分外威儀,其旁,瀟貴妃美麗端莊。
二人都含著和善的笑。
瀟貴妃不說。
就說皇上……
是在笑,可是這無形中壓來的氣勢,不知是試探還是什麼。
若是一般人,隻怕就震攝在那銳利的眼神下了。
欒生執著蘇錦手步履悠緩。
“臣,攜蘇錦來為皇上和瀟貴妃請安。”欒生說。
蘇錦前,倒是不卑不亢,雙手居側,臻首娥眉,微微頷首,“蘇錦見過皇上和瀟貴妃。”
“免禮,看座。”皇上擺手,明明的年輕,可是不知是天性使然,還是帝王之位坐得太久,聲音裏的威嚴,倒是不賴。
蘇錦跟著欒生規矩的在一旁坐下。
“嗬嗬……”皇上一道濃眉下,一雙銳利精深的眸光朝蘇錦看過來,“都說大楚相府嫡女,蘇錦,囂張頑劣,不懂規矩,可朕今日一瞧,很守禮,很守規矩嘛。”
蘇錦微微一笑,容色沉靜,“皇上過獎了,是王爺教得好。”
這話,給足了欒生麵子。
皇上“哦”一聲,視線這才落在欒生身上,“睿王爺,你這……哈哈哈……”
“臣妾好久未見皇上這般高興了。”一旁瀟貴妃終於笑著開口。
“朕失散多年的兄弟就要娶妻了,朕自是高興的。”皇上朗聲道,須臾,看著欒生,“睿王啊,如今婚期已定,還有四日,那你一會兒回府,可得好好操辦了。”
“臣自當然。”
“萬不能讓蘇錦跟著你受了委屈。”
“皇上放心。”
“蘇錦。”皇上麵色溫和,“你若在南齊有何不習慣,可直與朕說。”
蘇錦氣質淡然,“謝皇上。”
一聲謝皇上,卻也能聽出不卑不亢,從容不迫的味道。
南齊皇上微微一怔,對著蘇錦的打量又深了幾分,隨即道,“你二人放心,朕也會就此事個中細節去信與大楚皇上,相爺商議。”
“一切旦聽皇上安排。”蘇錦微笑,順從。
這二人這般配合的態度,倒讓皇上目光深了幾分。
“皇上,殿外,年王爺求見。”這時殿外有人來報。
皇上微微蹙眉,“年王爺這時來做什麼,宣吧。”
“是。”
蘇錦和欒生對視一眼,“看吧,麻煩來了。”
“還不是個小麻煩。”
不一會兒,一身風儀的年王爺步入殿內,對著皇上剛行完禮,一看著蘇錦和欒生,麵色便是一沉,“睿王爺,蘇錦,你二人在此正好。”
欒生似有不解,“不知年王爺找我二人有何要事?”
“要事?是大事。”年王爺橫眉一怒,敵意明確。
“這,讓本王有些不懂了。”欒生搖頭。
“是嗎,睿王爺,那小女之事,又如何說。”
“年王爺什麼意思?關於令愛這事,本王已經在信中說得十分明確,是非對錯,本王也隻是有著看管不利之責。”
“睿王爺,你這是擺明在護著你身旁這位女子嗎?”年王爺說得激動,看著一旁,自他進來,坐在那裏穩發泰山的蘇錦。
欒生麵上也不怒,依然心乎氣和的,“年王爺,以德報怨這種行為,你覺得,可恥嗎?”
“你說什麼。”年王爺陡然一怒,若不是上首還有皇上和瀟貴妃坐著,隻怕,眼下就要拔劍了。
可是,那眼神,也足夠殺死很多人。
欒生不慌不忙的看著他,“本王說的是事實,年王爺是長者,本王尊重你,就不需要解釋了。”
“你……”年王爺怒不可遏,當下拂袖,轉身對著皇上重一跪,“皇上,貴妃,此事,你們可一定要為本王作主啊,小女至今還將自己鎖在屋子裏,滴水未淨。”
皇上似乎很為難的模樣,歎了口氣,“這事,你之前稟報了朕,但是……”皇上搖頭,再歎一口氣。
“可真是,子不教,父之過。”這時,一直不說話的蘇錦突然開口。
年王爺頓時偏頭,怒視蘇錦,“你方才說什麼?”
皇上的視線也自上首落在蘇錦的身上。
“年王爺明明聽得很清楚,為何非要我再說一遍呢。”蘇錦緩緩起身,“我自大楚而來,相府嫡女,欲嫁睿王為妻,在公,是客,在私,是皇親國戚,可是這凳子還沒坐熱,年王爺就來了,一來還就這般公然昭昭的指控我對你的女兒做了什麼,凡事,有因即有果,追根溯源,年王爺為何不問一問,你女兒當時在揚城又做了些什麼。”
“她做了什麼,不過是說了你一兩句壞話,是多了不得的事情。”
“一兩句壞話。”蘇錦麵色清寒,“年王爺府可真是家風甚濃,如此的自私自利,事關己之不利,便可以無限放大指責別人,攸關自己聲名,就可以無端將事放小,那好,我今兒當著眾人的麵,就來說說,年王爺口中所謂的,一兩句壞話。”
年王爺眉宇緊皺,冷笑,“都說,大楚相府小姐,蘇錦,能言善辯,口齒伶俐,今日一見,可真是名不虛傳。”這話,當然是嘲諷十足。
蘇錦也不見得生氣,逐字逐句,“我想問一聲年王爺,如果,我現在外麵,大肆宣揚說你年王爺為老不尊,公然調戲良家婦女,你會如……”
“放肆。”年王府不待蘇錦說遠,就怒得開口。
蘇錦驀然一笑,在欒生支持的目光中,一字一句,“你看,年王爺,我才說了你一句壞話呢,還隻是在這大殿中,還有皇上,貴妃在看著,並沒外傳,你就已經氣成這般了,那我呢?”
年王爺抖動著眉毛,頓時被這話一噎,曆經半世滄桑的人,生生憋得老臉通紅發青,揚眉,“你這是捏造,子虛烏有,盈雪說的是事實。”
“年小郡主說的是不是事實,我且不說,可是她所謂的事實,年王爺你親眼所見嗎?當然,這我也可以估且不論,就論她不僅胡口虛言,還添油加醋,繪聲繪色,誤導言論,相信,這些不好的言論,皇上,年王爺,貴妃娘都有所耳聞。”
上首,被蘇錦看著,皇上虛虛一笑,知意不達眼底,喝口茶,依然不說話。
很好,這是徹底讓年王爺來當衝鋒槍了。
蘇錦與欒生對視一眼,二人相視一笑,自然是都看明白了皇上的用意。
年王爺當然不會就被一個女子說住,須臾,冷冷拂袖,走至一旁坐下,“可是,你現在何損害了,謠言而已,信者有之,不信者智。”
“是啊,年王爺不過是公然調戲民女,信者有之,不信者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