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深情不悔(1 / 3)

“你太放肆。”年王爺爆然一喝。

蘇錦起身,與年王爺的震怒截然相反,規規矩矩一禮,“年王爺不必動怒,我想,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麼簡單的道理,年王爺年過半白,當是曉得的,萬不會讓我一個小輩教你。”

這話,比跳起來罵人還要狠。

年王爺突然被梗得回不了口,看向蘇錦的眼裏都是火光,那視線落在蘇錦身上都如一把利劍,想要將人焚燒殆盡。

“好了。”上首,南齊皇上終於帶著息事寧人的語氣,緩緩開口。

“皇上,臣,請你為小女作主。”

南齊皇上示意他稍安勿躁,須臾,這才看向欒生,“睿王爺,你看,蘇錦說得對,年王爺說得也對,但是,就最終而言,是年郡主受了傷害,你覺得,此事,當該和何為?朕相信,你是一個明智的人,萬不會偏頗誰。”

這話,瞬間將方才蘇錦所說一切蓋過,隻究責任。

皇上說完,就那麼看著欒生。

很顯然,這是將這個大難題交給了欒生。

欒生若不說點什麼,就是沒膽兒,若說點什麼,還要掂量著說,幫蘇錦?明顯就是私心過重,他才在南齊,還沒站穩腳跟,這下更別指望站穩地位。

若是幫年王爺?

公正是有了,可是那還何談什麼情深厚誼,說什麼,辛苦將她從大楚迎來,她和欒生之間勢必就會生了嫌隙。

這南齊皇上,可真是慣會愚弄人心。

而欒生此時,在年王爺的目光中,起身,走至大殿中央,對著皇上一禮,“皇上,此事倒真是難為了臣啊。”

年王爺麵沉如墨,“哼,還請睿王爺公正行事,不要為了女色丟了名聲。”

“年王爺不過就是想讓我去給年小郡主一個交待嗎,這樣吧,我拿刀自傷一刀,可行。”眼見著欒生正要有所交待,蘇錦倏然起身,不複方才之冷情從容,言辭堅定認真,態度,緩和不少。

年王爺一愣。

不止是年王爺,上首南齊皇上,銳眸一怔,瀟貴妃和欒生也皆是頓住。

“蘇錦,你放心,這事,我會處理。”欒生輕聲看道。

蘇錦擺手,傳音入秘,“看情形,今日年王爺是鐵定要一個交待才能罷休,不過,有我的先前所說,他不會過分要求,此下我主動擔責,我們還會占著上風些。”

“我欒生就是丟了這睿王位,也斷然不會讓你受到一點一滴傷害。”

“欒生你不要衝動。”

“蘇錦,這一生,我都會護著你。”欒生傳音入密,看著蘇錦的眼神堅定不容質疑,話落,不管蘇錦的阻攔,上前一步,“皇上……”

“啟稟皇上,大殿外,年小郡主求見。”正在這時,殿外,侍衛高聲稟報。

“年郡主來了?”南皇顯然也意外,看一眼下首的年王爺,既而對著外麵頷首,“讓她進來。”

“看吧,看吧,蘇錦,你等會看看,我的女兒被折磨成什麼樣了。”年王爺看著殿門口,這一瞬間,麵上是對於女兒的心疼之色。

這副慈父之態,蘇錦頓時有理,也沒有辯駁了。

皇上一旁,瀟貴妃也看著蘇錦,那臉上,顯然有幸災樂禍。

蘇錦沒有理會,視線也掃向大殿門口。

年盈雪這個時候來……

“皇上,貴妃娘娘,父親。”不一會兒,年盈雪的身影出現在大殿門口。

的確是形容憔悴,臉都瘦了一圈,雙眼也失了往日的靈動,一臉死寂。

蘇錦瞳仁微微一縮。

“盈雪啊,你怎麼進宮來了,你這……”年王爺上前扶著自己的女兒,心疼之色溢於言表。

“父親。”年盈雪雖虛弱,卻一步一步走進來,對著皇上和瀟貴妃一禮。

“年郡主免禮吧,你此來,想做什麼?”皇上開口詢問,看似和顏悅色,為其著想,實際上,是已經給了她主動權,陷蘇錦於無邊深淵。

年盈雪在皇上的眼神中,抬起頭來,這才看著一旁的欒生,然後,目光冷冷的落在蘇錦身上。

“蘇錦,我恨你,恨不得你死。”年盈雪說,“我無比的討厭你,你說,你為什麼要活在這個世上。”

聲聲句句字字如針,帶著滿腔的憤怒與怨毒對著蘇錦掃過來。

欒生上前一步,將蘇錦擋在身後,阻擋住年盈雪那怨毒的視線,“年郡主,孰是孰非,你心裏最該清楚。”

“清楚,我當然清楚,我現在是受害人。”年盈雪說著,眼淚自眼眶裏一滴一滴流出。

“盈雪,你別哭,你放心,父親一定給你作主,而且,皇上貴妃都在,一定讓他們有所交待。”

“交待?”

“年郡主你說,朕先聽聽吧。”上首,皇上再度開口時,看著年盈雪一臉憂色與惆悵。

當然,在蘇錦看來,是妥妥裝的。

年盈雪的目光這才又一點一點的落在蘇錦的身上,盯著蘇錦,好久好久好久,然後,苦笑著,無比痛苦的,又絕望的神色,最後變成了無奈。

“我不怪蘇錦,這一切,都是我自己咎由自取。”然後,年盈蒼涼絕望的聲音在大殿裏響起。

一字一字,不是很重,卻足夠讓所有人都是不禁怔目。

不說旁人,就是蘇錦也極是驚訝,與欒生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看中看到“疑惑”。

“盈雪你說什麼?”年王爺似乎是沒聽清的上前,小心且嗬護的看著自己的女兒,“盈雪,你方才,說的什麼?”

上首,皇上和瀟貴妃也看著年盈雪,“年盈雪,你方才,所說,自己可清楚?”

“回皇上,盈雪清楚,無比清楚。”年盈雪點點頭,“皇上,”又看向一旁的年王爺,“父親,這一切都是我自己咎由自取,我不找誰,誰的責任我也不找。”

“你……”

“父親,我們回府吧。”年盈又道,一幅好像說完幾句話,就叫她貨了半世精力的感覺。

年王爺卻沒動,一臉錯愕後是更加的震怒,“盈雪啊,是不是他們威脅你,你……”

“父親,沒人威脅我,就算威脅,你覺得,我會怕嗎?”

年王爺唇瓣抖動,這,當然,雖……

“父親,我好累,我們回府吧。”年盈雪又輕聲催促著,不再看蘇錦。

心疼的看著自己的女兒,年王爺恨恨的看一眼蘇錦,最終還是向皇上和瀟貴妃告退。

大殿驟然安靜下來。

蘇錦看著被年王爺扶著走遠的年盈雪,眉目染上一抹沉色。

年盈雪,竟然不和她算賬,如此大好的機會,她竟然放棄與她為難?

這,確實讓人驚訝。

“既然本人不追究,那此事,也就作罷吧。”皇上發話,喚回蘇錦的心神。

欒生和蘇錦輕微點頭。

當事人不追究,皇上自然隻能作罷。

“那你二人婚期既然已經定了,若有還需要朕顧全的事,睿王,你可要說來。”

“皇上放心。”

“行吧,既然如此,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帶著蘇錦在這都城裏逛逛。”

“謝皇上。”欒生謙和有禮,然後又拉著蘇錦,出了大殿。

二人一出大殿,身後,皇上麵色頓時陰沉可布,“真是扶不起的阿鬥,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皇上不必生氣,許是,年郡主不想將事弄大呢。”瀟貴妃忙開口寬慰,“不過,今日縱算沒讓蘇錦和睿王吃到虧,到底,也讓他們心情不爽,也不算太敗。”

“還是受妃最會說話。”皇上一把摟過瀟貴妃,當著所有太監公公的麵,就是一個吻映在瀟貴妃的臉上。

瀟貴妃以手掩麵啊,羞澀之意自臉上蔓延至耳梢。

可是無人得見處,眼底,卻是閃躲之意。

……

蘇錦隨著欒生了大殿,眉眼沉靜。

“你在想什麼?”

“想年盈雪為何沒在這般好的機會下,將我擊敗。”蘇錦坦言。

欒生搖了搖頭,“我也疑惑,不過,她方才看上去是真不打算就此事追究。”

“嗯。”蘇錦思忖一瞬,道,“又或者,經此一事,當真讓她改變了。”

“極有可能。”

“不管如何說,今日,沒讓皇上得逞也是好事一樁。”蘇錦頗為慶幸。

欒生卻神色黯然,“我是想和皇上好好相處的,可是,他偏將我當作威脅。”

“是呢,這進宮一趟,你這皇兄,可真是夠心機,夠厲害的,你看,不費一兵一卒,單單一個年王爺,就能看一場大大的好戲。”

“今日沒有如他所願,眼下,他估計也不好受。”

蘇錦看了眼四下,冷笑一聲,“對,我就是喜歡這種,他治不了我,又極其難受的模樣。”

“放心,你既在南齊,就算豁出一切,我也會保護你的。”欒生看著蘇錦,這一瞬,神情突然變得無比深情。

蘇錦麵色一愣,“欒生……”

“其實,我是希望你能一直留在我身邊的。”欒生卻率先打斷了蘇錦的話,苦笑一聲,“走吧,別有負擔。”

蘇錦微微一笑,跟上。

……

而此時,已經走至宮門口的年盈雪,神色比之方才在大殿裏還要沮喪,還要落寞。

何謂哀莫大於心死。

心死莫大於心碎。

心碎莫大於,那個你愛的人不愛你,卻為了別人對你無比深情。

蘇錦,你何德何能,到底是修了多少世的福,竟能得一個人那般愛你,你到底是憑什麼呢。

而他如此為你,你卻不知。

你卻要嫁給給別人,與他人笑歡顏。

“女兒啊,你別哭了,是不是又後悔了,走,為父這就帶你進宮找皇上為你作主。”年王爺看著年盈雪眼角的淚,一臉心疼。

年盈雪看著年王爺,抬手擦幹眼角,語聲哽咽又悲愴,“父親,我不是為自己哭。”

“不是為自己哭?”

“為這世間的深情厚重。”年盈雪聲音哽咽更甚,然後,偏頭。

哭夠了,也就不哭了罷!

年王爺到底經半世滄桑,似乎懂,又似乎不懂,看著年盈雪這樣,也不好說什麼,隻是道,“女兒啊,你真的,長大了。”

“嗯。”

……

蘇錦和欒生一回到睿王府裏,小五和秦嬤嬤等人就迎了過來。

“放心,我們沒事。”蘇錦寬慰,“我們是進宮商量婚期與禮節,怎麼在你們看來,就跟入了一次龍譚虎穴似的。”

“那可不是入虎穴嗎,皇上對我們王爺什麼心,外人不知道,道,可是我們自是知道的。”秦嬤嬤道。

“好了,秦嬤嬤,你帶蘇錦下去休息吧。”欒生吩咐。

“我也不累,倒是有些餓,嬤嬤,你幫我弄點點心吧。”

“誒,好。”見蘇錦要吃東西,秦嬤嬤就像是自己要吃東西似的,喜笑顏開的下去了。

蘇錦無奈,看一眼欒生,卻見他正一臉專注的看著她,不知在琢磨些什麼。

“你看著我做什麼?”蘇錦問。

“我在想,這院子裏一會兒是不是也要讓人布上紅綢,染一片喜氣。”

蘇錦想了想,頷首,“按照規矩,是要的。”

“那好。”欒生點頭,便吩咐院王府裏的管家去照做了。

“王爺,你可真是唯王妃之命是從。”一旁小五打趣的一笑後,忙快速的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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