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衡量一個好主人的重要標準,就在於他們能否管好自家的狗:既要讓他們叫喚,又不能讓他們亂叫喚。更要限製他們和管家的勾結(徹底割斷不現實)。這就是帝王的馭人之術。
毫無疑問,接受過完整帝王教育的弘治天子心裏很明白自家的狗真的得好好管管了,問題是怎麼管卻是一門大學問。在大明朝,能夠處理好這個問題的基本都能撈一個美諡。
他決定選擇趙昱這個出頭椽子當雞殺,嚇一嚇那群猴子。趙昱被選中,確實有一定的道理,首先他跳的歡,跳的更高。外戚,首輔,太監一個都不放過,能不讓人記住都難。其次他有把柄,這個把柄就是濟世醫院的案子,不管他怎麼洗,也洗不清自己判錯了案這個事實。
天子下了決心,很快就被送給了已經來到廬州府的蕭敬等人。楊守隨,蕭敬和李東陽三人團已經開始工作。
濟世醫院絕對是沒有問題的,醫鬧官司簡直是個笑話。現在事情鬧得天下皆知,趙昱又主動認輸,那麼醫院的勝出就不需要多說了。
那麼作為待查對象的汪直,趙昱,馬金等人,每一個人情況都不一樣。
馬金是悲劇的,汪直告訴他不要扯上張國丈,不然你自己看著辦。他很識時務,主動承認是自己找的張鬆齡,禦醫也是他出的主意。事情到了張鬆齡就結束了。這一點楊守隨,蕭敬和李東陽也很認可,想必天子也是認可的。
馬金左看看,右看看,隻有趙昱能拉來陪綁,他也告發了趙昱的想法。問題是孤證,沒人信呀,至少楊守隨就絕不相信,作為清流,他相信趙昱的操守,一個飽讀聖賢書的清流絕不會這麼的不擇手段。這是朝中清流人士絕對不能認可的原則問題。
無論蕭敬怎麼軟硬兼施,甚至不惜透露皇帝的真實想法,也沒有辦法扭轉楊守隨的決心,這觸及到了文官集團的底線,沒得商量。
李東陽有點頭疼,雖然他就是個打醬油的,讓他來給出答案實在是強人所難了。不過他最終還是站在楊守隨一邊,理由很簡單,沒有證據,光憑馬金的一麵之詞太牽強了。
所以馬金就理所當然的承擔起絕大部分責任,他沒得選擇,也隻能相信汪直的承諾,找一塊好地方流放充軍。
趙昱解脫了馬金的坑,現如今就是能力問題了,不是態度問題了,所以貶官就可以了。
到了汪直爭議就很大了,楊守隨和蕭敬簡直是爭鋒相對,誰也沒辦法說服誰。汪直幫天子解決了麻煩,又保住神藥,還直接解決了可能出現的官民衝突,雖然抓了知府,死了幾個人,但是汪公公風格一向如此,蕭敬習以為常,他認為汪直有功。
同樣一個事情,在不同人眼中看法截然不同。汪直的風格總是這麼尖銳,他這種總是脫離製度亂來的性子是文官們深惡痛絕的,楊守隨也絕對相信汪直有罪。
所以兩個人不約而同的看向李東陽,真是頭疼,我就是來打醬油了呀。不過他的煩心很快就沒了。
就在三人團討論的時候,廬州府大堂門外的大鼓被敲響了。一個一瘸一拐,一個胳膊還掛著繃帶,頭上圍著紗布的可憐人敲響了登聞鼓。
登聞鼓一響,官員必須接待,所以三人團隻得暫時停止了討論,李東陽如蒙大赦般的跑出去,接待這個告狀的。
也不知道是哪路神仙知道他們今天剛剛駕臨廬州府,登聞鼓就敲響了,不過卻讓我逃過了一劫。我好有時間好好想想怎麼混過去,這一關還得過呀。李東陽一邊走一邊想。